第七章 浅靛 （xia）

    350领着419站在白色岩石搭建成的房屋群下——这一切和从前并无二致，耽于享乐的人类即使在将近灭亡了几十年后，它们遗留下来的不健康风气依然侵蚀着银河系上的大部分星球。海水从白色的水道引入每一座度假小屋，在其中升腾而起，化为瀑布包裹着墙体，可以隐约看到有人鱼在其中穿梭。419早就看呆了，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毕竟它长这么大，有记忆起就在荒芜之地生活，站在店铺的宿舍阳台上，眺望目光所及的极限，唯有红褐色的土壤和无穷无尽闪着红色信用点流量的赌城。在那里，一切都是慌乱而不眠的。

    也许是他们两个在房屋前乡巴佬似的站了太久，水道中有一条银发银尾的人鱼钻出来，它用细长的眼睛打量两人，似乎在主观坐实两人的乡巴佬身份，但依然维持着疏离的礼貌：“尊贵的两位客人，为什么不走进去欣赏一番呢？”350转过身，看到它修长的脖颈和肌理匀称的臂膀，眼神变幻，却假正经地点头：“我们正要进去。”

    人鱼跃上两人中间，一股水流包裹着他，但并不会溅湿350和419的衣服。他用光屏核对了350的虹膜，划开门禁，带着两人走入度假小屋。419冲进门庭，好奇地到处探索，350对屋子里的设置毫无兴趣，他确认好墙角有一张电力强劲的充电毯子之后，就心猿意马地跟着人鱼听他介绍屋内的设施。

    “这边是通往海水浴场的水道，可以让房屋管家关掉智能按钮，也可以直接游入海中，完全取决于您的喜好。”人鱼站在水道旁的窗台边给350示范水道的用法，他却将一半身体埋入人鱼周身的水流中，撑着窗台，不经意地说：“有没有水我都可以。”他说完之后，扬起眉毛朝着人鱼笑了笑。人鱼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它的睫毛也是银色的，就像冬季结满冰霜的松枝那样茂密美丽：“完全取决于您的喜好。”

    350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高声呼唤419：“你过来！”419的脚步声顺着穿廊奔出来，一会就跑到了350的眼前，它的脸颊因为疾跑而泛红，扇动着领口的衣襟说：“怎么了350先生，好热呀！”它身上带着汗的肉体味道飘进了350的鼻子里，他瞬间就觉得自己下腹燥热——也许是天气炎热令人性欲旺盛。也不一定，他斜眼瞟到人鱼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419的脖子和脸颊，微笑。他把419拉到自己身边，揉着他的肩头，眼睛却紧紧盯着人鱼的眼睛，说：“你喜欢这条水道吗？还是喜欢关掉水流，自己走进去？”

    419伸长脖子看着水流滑道，回过头对350说：“我想坐水道滑进去，我从来没玩过这个。”他说完想到了什么，羡慕地轻轻沾了沾人鱼身边的水：“可惜我不会游泳。”

    “没……”

    “没关系，”人鱼打断了350的话头，温和地说，“我会帮助您的。”

    “那可太好了，这位人鱼……”

    人鱼向419展示了自己没有乳房的胸膛。

    “这位人鱼先生，”419笑嘻嘻地说，“能带我去后面那件蓝色的房间吗，我打不开门。”

    “当然。”人鱼和419走进走廊，留下350站在窗边。

    他耸耸肩膀，心想这人类真是什么都没见过，一间房子也要去看。他走向墙角的充电毯，想在夜晚来临之前再补充些能量。他拉开酒柜，各种各样的酒让他眼花缭乱。他凭着记忆找出了一瓶人类告诉过他，最适合欣赏风景的时候喝的浅绿色酒，在充电毯上坐下。他能听到房间里，419和那条银色人鱼的交谈和笑声，419嘎嘎的笑声活像一个没脑袋的动物。

    “啧，”他忽然放下酒瓶，皱着眉头抱怨，“人鱼‘先生’是什么鬼东西？”

    419弄了一根长吸管，躺在地毯上喝酒，正当下午日光最烈的时候，纵然房间里调节的恒温系统，他也并不会感到炎热——他的皮肤可以耐350摄氏度左右的高温，但无法容忍烦躁的感觉。他想也许是自己在经年暴雨不停的星球住了太久，遗忘了长时间照射恒星光芒的干燥和心烦意乱。他曾经在滚烫的星球表面作战，那颗行星离恒星非常近，连他的眼前都会泛白，热量不断透过他的作战靴渗入脚底。但当时他并不觉得烦躁，反而沉醉于暴力的快感。白色的作战服包裹着人类精炼到极限的身体，手指握着枪柄搭在小臂上，指向他。他记不起自己是怎样对着那个人类的枪口大笑，只记得他笑到握不住枪，心想这个人类很大胆，然后一股股的热量顺着他的小腿往上烘。

    他沉默地坐起身，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大步朝着419说话的方向走去。

    “350先生，”419　在楼上的卧室中，坐在中间的床上，快乐地说，“你看这张床，太舒服啦。”它在床上晃了几下上半身，床垫立刻制造出海浪般的波动，它拍着旁边的位置，邀请350也来坐一坐，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种邀请的别样意味。也没有注意到人鱼站在旁边打量着他的目光。

    350走向它，站在它的双腿间，划开自己的裤子，掏出半硬的阴茎戳在419的嘴角，说：“吃。”419为难地舔了舔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