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旅游（xia）

    旅游的意义在于，换个地方做爱。

    350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细究起来，他其实没有正经旅行过，哪怕非常短途的，带着草莓味蛋白块夹心三明治到飞船还没彻底发动起来就到达的对面星球去的旅行，他都没有尝试过哪怕一次。他偶尔有计划过，在黄金周长假时，开着飞船跳跃两到三个虫洞，跑到隔壁星系去，找那些路边的旅行社推烂的地方玩一玩。然而每次黄金周前的三四天，12条的老店主们就会把他的假期安排的满满的，一天一个花样，有时候一天要搞两三个女人。搞得他收假后的第一天，要躺在充电毯上好久才能去上班。

    机器人虽然不会累，但是机器人，会鸡巴没电。

    所以他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把墙角的充电毯也卷巴卷巴塞进了飞船的后座。

    后座上还有上百块419临出门前从地下室里掏出来的饼干和不少瓶蛋白质饮料，以及一个安全带卡在腰椎上跟他们两个赌气的五号。赌气的原因是——

    “你居然有这么漂亮的一艘飞船，从来没有和我分享过！”

    350正在观察地图，试图找到一条安全且能避开安全部的路线，419在副驾驶上睡着了，轻轻打鼾。他回过头，发现五号试图把卡在他腰椎上的安全带解开，但是：“别费力气了。”350在屏幕上搜索大脑标注出几个隐蔽的跳跃点，转向五号说：“这是M－113，驾驶员不设置，你的安全带是不可能解开的。”五号的芯片很久没有联网更新了，因为350没有交过房子的网络费用。而五号的很久，指的是一百五十多年。虽然他没听明白，但是他强大的推理功能帮助了他得出结论——在一个半世纪前，他也是最新型号的多功能机器人呢。他的坏眼珠子边卡边转：“M－113？你一定在撒谎，在我的时代，M序列的远程跃级作战飞船，才出到24号。而且就算是M－24也需要花费数十万信用点，就凭你个穷光蛋，连帮我修一修生锈的肋骨都不愿意，注意这里家庭成员们，我都没有提出帮我做一张新的仿真外皮。你说这是M－113？吹牛吧你？”

    不等350搭话，他开始在脑内急速搜索关于吹牛的古早歇后语，一个一个骂出来：“我看你是小母牛翻跟头，牛逼吹上天了！”350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鬼话，但是仔细思考一下后，大为光火，伸手就在他的头上拍了一巴掌。五号哈哈大笑，把被打到一侧的脑袋转回来，眼珠子转动也顺滑了，非常快乐地说：“怎么样，别歧视前辈机器人！”350伸手把他身侧的一个隔板拉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前辈看看这里的序号，是不是M－113。”

    五号把脖子拉长，嘎吱嘎吱的，脑袋拧到了隔板后头看。他看了一眼就不说话了，讪讪地用双手把脑袋推回原位，说：“确实是M－113。”

    “所以咯。”350摊摊手，把椅子转回原位，按照标注的地图手动设置路线。他认为那帮人回过味儿来，找到他的破房子，发现是他和嫌犯的住所，上报回去，再派人出来追他，起码也需要一到两天。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他拖家带口到一直想去的人鱼星球逛一逛。他曾经在几十年前路过，人鱼星球90％的地方被海洋包裹，而最近的一颗行星，就是一个较为隐蔽的跃升交通点。驾驶飞船在跃升点外排队，远远的，就可以看到蓝色的人鱼星。

    和他暂居了十几年的星球不同，人鱼星没有四季，恒星的光永恒照耀，10％的陆地上到处都是度假村，赌场，和妓院。是350幻想中的天堂，他曾经计划过把家安在一个度假村，当然这个建议被无情地拒绝了。既然419从有记忆起就在12条生活，那么，他一定没有见过，不被云层遮挡的恒星。

    没有人可以拒绝恒星的力量。

    善心大发带可怜的新人类去见识一下他们祖先的星辰崇拜对象，只是350旅行的附加曲目，主要的目的是，和人鱼们在度假村的妓院里好好玩上一天。最好还能做个水下按摩，松动一下他紧张的两条手臂什么的。如果可以呆两天的话，那么他就一天叫两个人鱼，另外一天叫一条人鱼，再带上419，玩个人鱼大乱炖。

    350思考到这里不由得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食指在额头上敲了敲。身旁的419并未因为他和五号的无聊争吵就醒过来，反而睡的更沉，350想它一定是累坏了，也吓坏了。他侧过头去看身旁的419，它正歪倒在座椅上，脸颊贴着舱壁沉睡。他敲了敲椅背，座椅缓缓包裹着419融化，躺倒，又固定成床的形态。弱小的人类包裹在柔软的座椅里，显得更加无助可怜。

    身后的五号伸出头，看着躺在下方的人类，若有所思：“350，你说，这是宇宙里最后的一个人类吗？”

    “当然不是，”350笑了笑，放倒座椅，仰躺在其上，舱顶变为透明，整个银黄色的织女臂悬在漆黑的幕布之上，“神造者，不灭。”

    五号身为初代机器人，十分鄙夷350这些新生代的人类神造崇拜论，在他的时代，一切事物始于科学，归于科学。人类是织女臂中的某个报废星球上的毛皮动物进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