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收拾妥当以后一行人缓缓的进了城。
家将掏出了文碟表明了身份,守城的军士倒也没有多问什么,简单询问便放行了。
城内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大小酒肆前的招帆随风飘荡。街角的一家的混沌店,冒着白茫茫的热水,店家手脚利索的捞了混沌放入碗中,撒上些葱花,一小勺白莹莹的猪油,半勺陈醋,再浇上高汤即刻。
马车缓缓的前进,原本的陆府已经改建,正门前的牌匾写着承恩侯府四个大字,只有左右两遍的石狮子还能找寻些往日的痕迹。
仆役早已在门旁侯着,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陆言扫了眼底下的人,这里面除了太后跟国舅爷的人,只怕别人安排进来的也不会少。
分配下人的这些琐事自然是交给福叔的,陆言转身进了内室。
坐了这么些天的车,身子都硬了。
洛然一进来,就看见陆言在揉着腿上的穴位。他赶紧放下手里的茶盏,上前替他推拿。
“侯爷,如今还没走进深秋,您这腿疾怎么犯了”
“无碍,不过是在马车屈坐久了,有些酸疼而已。”
“要叫随行的大夫吗?”
“不用了,替我更衣吧。想必一会传旨的人就到了。”
果然,没一会外面便传话,圣上在宫中设了宴席给承恩侯接风。
陆言接了旨,洛然熟练的上前给宣旨太监塞了几张银票。宣旨太监瞧了一眼,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侯爷,时辰不早了,收拾妥当就跟咱家进宫吧”
陆言眉眼未动带着笑意,随着老太监上了宫中的马车。
按理来说,宣完旨意以后,老太监是要先回宫里复旨,自己随后再入宫。
如今这么着急的请他进宫,只有一种可能,圣上怕别人捷足先登。这个别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马车摇摇晃晃的进了拱门,洛然一直跟在车后,到了宫门口停了下来。
无诏不得入内。
宫中的景致与昔年并无不同,拱门旁的一颗梧桐开的正好。有几朵粉紫色的花瓣掉落在地上,淹没在紫球菊的花丛中,消失不见。
“侯爷,仔细脚下”?
领路的小太监见陆言没有跟上,细声细气的上前提醒。
殿内的歌舞已经开始,舞娘穿着异域的服饰,腰间空无一物,身姿曼妙。从肩上垂下的银色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一阵阵悦耳的声音。
正座上自然是当今圣上,傅宇。
虽然只有十八的年纪,眉宇间隐隐带着威慑,太后赵氏正在跟他说着什么,傅宇一一点头,眼底带了些不耐的神色。
赵太后坐在圣上的左边,右方稍稍靠下的位置坐的男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面容削瘦,眼皮低低的抬着,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一股子算计的味道。
正是当朝的国舅爷赵恒。
陆言一进去吸引了各方的注意力,对于这个承恩侯众人都是好奇的。
只知道文采不错,先帝在时也是夸过的。只可惜没有看对情势,站错了队,想当年他老爹陆元也是个心狠的人物,连与自己的儿子都没有通气,说投诚就投诚。打的大皇子措手不及,再无缘皇位。
他们以为承恩侯的位置毫无疑问的应该是他大哥陆喆继承,虽说当初的辽东贫穷的很,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也是一方诸侯。
谁知道没两年,陆喆就坏了身子,偏偏折在了花街柳巷里,被人周知了事情。
无后的世子自然是不能继承爵位的,后来陆元便提了这个二儿子上来。据说私底下陆言这个承恩侯连陆元手底下的幕僚还不如,就是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
否则,京中如此的形式,他堂堂一个侯爷何必亲自进京?
肯定是迫于无奈的。
“臣见过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承恩侯免礼”
“谢皇上”
“承恩侯一路辛苦,朕特派人备了酒菜给你接风”
“圣上抬爱,臣不甚惶恐”
“说起来年幼时,你还在书院里给朕做过伴读,不必如此客套。入座吧”
“谢皇上”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他还得应付着赵太后与赵恒的试探,笑的脸都有些僵。
京中的这些老油条表面客套的很,无非想从他这里打探出父亲的态度
。
菜没有吃多少,几杯酒下肚陆言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圣上借口天色已晚,让他在宫中留宿一晚。
哪有分封的诸侯在宫中留宿的道理,陆言听完,却没有说什么,只淡淡的谢了恩,便随小太监去了外殿。
留枫院距离后宫娘娘们的距离最远,靠近御花园的南角。小太监拎着宫灯在前面照路,月牙拱门的那边种了一排红枫。
深秋的天未到,已经红的像是一团火。风一吹,几片红叶落了下来。
前面就是留枫院,陆言打发了个小太监去给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