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26 同病相憐</h1>
上課鐘剛響,整間教室卻幾乎全走光了──這節是主修課,其他人老早趕著去跑堂了,而若暮因為要練習校慶表演,這堂課校方特別拿來給他作自由發揮。所以他不急著上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雙手撐著下顎,若曉回學校了吧?他靜靜地想著她。
身後傳來拉動椅子的聲響,若暮回頭,看見最後一排靠門位置的宋仲夏。
「幾天沒見了,禮若暮。」
「你出國參加比賽的怎麼樣了?」禮貌性的,若暮微笑問道。
「噯,不就那樣嘛!」仲夏笑起來有種孩子氣的特質,特別是嘴角旁的深酒窩,和本來就彎著的笑眼,讓他的笑容格外親切。
他坐在自己位上,笑容滿面地整理著抽屜,從裡頭拿出疊幾天累積下來的卷子,不在意地開口道:「話說,我剛從機場回來時遇到你媽媽和妹妹了。」
「哦。」
「你跟她真的很像,我近看還嚇一跳呢,長得根本就是戴假髮的禮若暮呀。」宋仲夏邊說邊笑得更燦爛些「要說怎麼區分你們兩個,大概就是眼睛吧?總是低頭不看人家眼睛的習慣,連笑著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怎麼說呢,真奇怪,我看見你妹時,覺得好熟悉啊,心也會不由自主的加速。」宋仲夏撫著胸口,陌生的體驗讓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若暮握在手裡的筆都快被他握斷了,他背對宋仲夏,沒有吭聲。宋仲夏也不太在意,想了想,忽然笑瞇著眼提議道:「怎麼樣,放心把你妹交給我嗎?我有自信,能讓她一輩子都開心的笑。」
「哪有人還沒開始就說要一輩子的?」他和宋仲夏平常幾乎是沒互動的。兩個人主修的樂器不同,沒有什麼重疊的課,再加上雙方都忙各自活動,頂多表演會被湊在一塊。
若暮告訴自己冷靜,可心臟卻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他冷冷的哼了聲:「她沒有你看道的那麼好。她睡覺時會磨牙、早上睡覺會賴床,唱歌會走音,走路會跌倒……不過,你喜歡就待她好一些。」因為他是她哥哥,所以若暮強迫自己豁達。
「哪有人推銷像你一樣拚命說壞話的啦。」宋仲夏一臉沒輒「不過聽你這樣講,感覺你妹妹真的很可愛耶,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孩子…」
若暮想問,哪裡可愛了?但他說不出口,光隱藏自己的情緒就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他的理智告訴他,他只是哥哥,沒有資格阻止別人對他妹妹懷有情愫,而且宋仲夏在若曉身邊晃來晃去,鄭清就越不會發現他對若曉……不對,真的如他以為的那樣嗎?
他的忌妒會不會反而讓這一切變得更複雜?
要是鄭清察覺到──若暮知道,一旦她明白,她必定會衝著若曉做出過份的事。
……他不該再出現在她生命裡的,只因為可笑的理由,愚蠢的想念…他就這樣…把若曉推往無盡的邊緣。
練習室裡,若曉正傻眼的看著一臉嚴肅的尹伊承。好一會才氣急敗壞地開口:「你在胡說些什麼啦?我指得是你跟文娜娜耶!」
他仍是拗執地繼續裝死:「哪有!我是真的對禮若暮一往情深。」
瞧這傢伙在胡說什麼啊!若曉忍不住翻白眼。
「尹伊承,你別把我當傻瓜。你雖然嘴上不說,但你看文娜娜時的表情…」她一時詞窮「我不知道,你對她笑著的時後,你的眼睛卻總是哭的。」
他自己沒發現嗎?他的眼神總是落在娜娜身上,那時候在舞會時也是,她從他眼中看見憐惜、溫柔…與渴望。
可是尹伊承從未走向過她,他是在害怕。
「我不知道你們以前發生過什麼事,也不知道你對她做過什麼…但有些事,你不說清楚,她是永遠不會明白的。」
尹伊承冷笑,伸手掐住若曉的下顎,強行抬起她的臉來,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禮若曉,妳又明白什麼了?妳以為我沒試過?道歉、解釋、挽救…我什麼都做過了,可卻什麼都沒用。我還是站在那裡,只能遠遠地看著她,像個傻瓜。」
「你要讓她知道啊。」若曉瞪著尹伊承「你的言行舉止,你有哪一點能讓娜娜知道你愛她?」
他愣住了,鬆開手,無力地跌坐回椅子上:「妳…是怎麼猜到的?」
若曉沒說話,只是苦笑…這應該算是,同病相憐吧?一樣為無法得到的愛所痛苦,一樣膽怯得無法正視自己的真心…她和尹伊承一樣,所以她才會發現。
「唉,果然同是天涯淪落人啊。」他故作哀怨地嘆了口氣,又忽然雙眼發亮「欸不然這樣好了!妳去跟妳哥告白,我就立馬衝去跟文娜娜說我暗戀她很久了!怎麼樣?」
「怎麼樣個你的頭啦!」若曉抓狂地伸手往尹伊承的腦門用力一巴──巴下去才暗叫不妙,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自己的手掌。她…她居然揍了學生會長?
尹伊承也被打得徹底傻眼……這、這丫頭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還是有樣學樣,看她哥哥揮拳所以也跟著?開什麼玩笑這對兄妹居然把他當拳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