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7 即使恨,依然對她溫柔</h1>
……鄭茜。
這個名字在若暮腦中,像扔進池子的裡一顆石頭,撲通一聲,激起了水花,然後水面上勾起淡淡的漣漪…他沒想到會從尹伊承嘴裡聽見這個名字,又或者,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聽見這個名字了。
一想到這個,若暮的眉宇又皺緊了些。他拿著叉子,有些食不知味──若曉偷瞧見他的模樣,轉著麵條的動作也不自覺跟著停下來了:「若暮?」
「嗯?」他心不在焉地應了聲,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父親和母親…最近很忙,不過,你校慶那天的演奏會,他們說一定會去的!」她覺得,自己好歹比若暮更早被亞當陳淵領養,也多熟悉他們些,因此某程度上來說,她應該要像他的姐姐一樣,幫助他和養父母的關係。
這兩個禮拜兩人幾乎沒有說到話,若曉對這點,很自責。站在若暮的角度上,他剛被一對陌生的夫妻收養,內心的不習慣和不安應該很嚴重吧?她不該為了些不太重要的理由,排斥與他親近才對。
「是嗎?」若暮不太在意這個問題,他順口問道「那妳呢?」
「我…我當然也會去啊。」若曉點頭如搗蒜地嘿嘿笑了起來「因為我從來沒真正看過你的演奏呢。」只有在youtube上看過他比賽的影像,而且畫質還不是很清楚。
「對了,那妳的期中考試怎麼樣了?」
「…我的豎琴…咳,可能要延個半學期了,」若曉尷尬地笑了下,轉玩著叉子,沒有看他「老師還沒回國,所以我大概只要準備術科鋼琴,再來就是選修跟文科的部份了。」
「沒問題吧?」看她吞吞吐吐,一副面有難色的樣子,若暮也猜中七八分了「…妳中文行嗎?」文科考試幾乎都是用中文,若曉在英國十年,口說還行,但手寫就難說了。
她臉上滑下一滴冷汗:「呵呵,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這些俚語妳倒是說的很溜啊。」
「呵呵。」若曉看起來有點害羞,她用食指蹭了下鼻尖,傻笑著低下臉,臉龐頓時壟罩在半片陰影下,耳際的髮絲順勢滑落而下,垂在臉頰的輪廓。
兩人沉默了一陣子。很溫柔的空隙,彼此間彷彿不用多餘的語言或動作就填滿了的溫度。這樣的相處很陌生,同時,也很…熟悉嗎?
是呀,這不就是全天下的兄妹會有的相處嗎?
若曉咬著嘴唇,想笑,可也想哭。她不想讓若暮看見她這樣的表情,他答應過她了,從此和她做一對普通的兄妹,而她也會盡全力彌補這十年來她對他造成的傷害。
他果然,還是她記憶中的那個溫柔的若暮啊。
謝謝你…若暮,即使恨我,卻依然對我溫柔。
* * *
文娜娜站在一片黑暗的落地窗前,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幾乎什麼也看不著,只有幾盞庭院的路燈幽幽亮著,她可以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倒影,完完整整,穿著淺粉紅的埃及棉居家洋裝,放下來的長捲髮隱約流露優雅的玫瑰香氣。乍看甜美但細膩看時相當有個性的標緻五官間,她那清澈炯亮的大眼透著難以捉摸的情緒。
「小姐。您該歇息了。」
「趙管家。」她回頭,看著站在門口,一如往長穿著黑白套裝的女管家。
「總裁今天臨時有國外緊急會議,叫我告訴您明天恐怕不能一起吃早餐了。」趙女士謹慎地開口,站在窗前的女孩眨了眨眼睛,家人一起吃早餐,算是文家一直以來的傳統吧…不過,自從母親接任總裁一職後,這個習慣便被理所當然的接連打斷了。
她或許是在逃避什麼。
娜娜對此挺不在意的,她可以理解母親的心情。
「我知道了。」
「要替您沖杯熱牛奶嗎?」
「不用了。」
「那麼,您該好好休息了,晚安──」
「等等,趙女士。」娜娜轉過身來,喊住正打算退離房間的管家「我可以請教妳一些事情嗎?」
「呃,是的。您請說?」趙管家有點訝異,但她的職業道德把這些情緒完美的掩飾掉了。她端正地站直身子,雙眼毫無疑問地直視著娜娜。
文娜娜啪地在寬大的軟皮沙發上坐下,盯著花瓶裡今早換,有些枯委的黃玫瑰,若有所思地開口:「我不明白,最近,我不太明白我的感覺。」
「是。」
「我一直以為,只要活得問心無愧,沒有錯誤,心就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混亂…但最近有些事情…我卻明明知道是錯的,腳依然不聽使喚地,想要朝他走過去。」
「明知道是錯的?」
「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娜娜皺起眉頭「難道我現在是在叛逆期嗎?不只這個,還會想跟普通人一樣做些很無聊的事情…」
「例如,跟朋友一起逛街挑選禮物?」
「禮若曉不算我的朋友──」反駁地,娜娜轉過頭來,卻忽然意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