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珏到的时候萧之满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她抱着腿坐在落地窗前,身后是幽暗的房间,身前又是这座城市的斑驳灯光,皎白的月落在她身上显得十分落寞。
苏珏挡住服务生的好奇目光,向人道了句谢后转身关上了房间门。
Alpha的长裙在奔跑时不知刮到了什么,裙角处被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苏珏看着手里沈之青还没给她回消息,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一个Beta,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萧之满必然是不能把她吃了,但她坐在窗边的姿态让苏珏不禁提了神。
来了。女人背对着她,发丝上还挂着淋漓水渍,莹润的肩头上泛着红肿,睡裙轻飘飘地压在身下,一双白腿蜷缩在一起做着害怕的模样。
萧之满没有回头,她屈膝抱着自己坐在地上,看着玻璃上苏珏皱着眉离自己越来越近,Alpha的打扮和表情成了鲜明对比,颇有几分滑稽。
苏珏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停下,自顾自地落座在沙发椅上,心里抱怨着沈之青怎么不回她消息。
啊。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安静地苏珏有点不适应,哪有人在酒店来坐诊的?
苏珏将亮着光的手机打开放在地毯上,往萧之满那边推了推,屏幕上是通讯录音功能,只需轻轻按下中间的红点,她们说过的话就都会被记录下来。
她把选择的权利交给萧之满自己,萧之满的选择决定了她们现在谈话是出于医患关系还是私下关系。
因为各方原因,苏珏和萧之满在私下见过几次,后来因为沈之青的关系,萧之满又成了她的病人。
萧之满笑了笑,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只一双眼睛紧盯着苏珏。
苏珏被她看得心虚,收回手机揣进包包里,心里嘀咕着,这份人情债记在沈之青头上,得让她帮我值班还回来才行。
没有录音,萧之满放松了些,苏珏没像在医院里一样主动问话,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她组织措辞开口。
萧之满给她讲了这些年她因为没有找到元桦而渐渐崩溃的事情。
我的分化障碍是个分水岭。萧之满声音乘着空气在房间里回荡,她目光低沉地凝视着自己的足尖接着说道,以前大人们都绝口不提小桦的失踪,大家始终抱着希望等待着小桦像元槿那样成功分化,他们就能凭着先进的技术和广阔的人脉关系,顺着信息素基因里的家族序列组在茫茫人海里寻找小桦的存在。
父母辈和子女辈的信息素基因也会有重合的序列组,但远远不及兄弟姐妹,因为亲生兄弟姐妹之间有过更深刻的连接,那就是她们曾经住在同一个子宫里面被孕育出来。
那年萧之满分化失败,受打击的除了她本人和元槿以外,更不能接受的还有元家父母。
伯母担心小桦也会因为记恨他们把她抛弃了,而和我一样......
元桦三岁就走丢了,等到分化的年龄时都过了十几年,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元桦的消息,元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所有的流浪孩子里都没有元桦的身影。
比起分化失败,我们更害怕的是......说到这里,萧之满埋着脸啜泣起来,眼泪打湿了睡裙,冰凉的感觉紧贴着肌肤。
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她的哭声听得让人心碎。
剩下的话她还没说,苏珏就能大概猜到。
萧之满眼圈通红,倾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苏珏很想让她不用说了,但到底还是没有阻止她。
有些伤口永远不会自我治愈,只会悄悄地裂开,悄悄地牵动起疼痛,让人长久地承受着痛苦,无穷无尽的循环着。
就像霰弹枪中弹,就算取出了子弹,却也无法弥补它所带来的永久性创伤,那些渗透进皮肤的弹头会在身体里留下无数个弹孔,将伤害范围阔得又广又宽,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身体里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就会逐渐生长,让人难受得痛不欲生。
萧之满抽噎不停,我们害怕,小桦早就不在了。
元桦刚走失的那段时间,时任军区参谋长的元父甚至私自调动了兵力在华京搜索,出城的每一辆车都被严查,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元桦。
那时候元桦才三岁,谁也不能想到一个三岁发着烧的孩子会遇到什么事情。
自从萧之满分化失败后,元家像是受了重创一样,元父元母都不再提找元桦的事情,甚至在元桦成年将要面临分化的年纪时,给元桦在墓园里立了碑。
元父一心扎进了军营不再过问这些琐事,元母常常看着元槿就落泪,元槿执意和她在一起,埋头钻进实验室不顾自己身体,一个家就这样各自陌路着,每逢佳节,元家都清清冷冷的。
萧之满去给元家父母拜年只会得到一句淡漠疏离的小满有心了,他们不会责怪萧之满,但也不会接受萧之满,对于她和元槿的交往也不表态和斥责,就这样无怨无恨地相处着。
作为后辈,萧之满说不出让她们原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