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罗珊的声音。
她打开门,罗珊抱着一壶水钻进来,门外不见佣人。
“你真在烧烤啊?大半夜的。”罗珊诧异道,“还有鸡腿,快快快,给我烤一个”。
水祝拦住她:“别,我在给小蛇取暖。”
“优秀!水水你别烤熟了自己吃了。”
水祝吞咽口水。
为什么要来,它会回去的,为什么要出来。
然后,她感觉到它的光溜溜的小脑袋,蹭在她缝合的伤口上。
冷意顺着伤口蔓延体内。
她听见它在说:“我想去岩浆。”
水祝弯眼笑。
好,去岩浆。
53
茫茫雪山,寒风呼啸,积雪掩盖,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像一束束白光,打在厚重的白色里,天上地下,空旷的极白。
水祝蹲在岩浆旁,“噗呲噗呲”冒泡翻滚的岩浆灼得她大汗淋漓,刚从雪风里带进来的寒意,瞬间消散干净,炙热的火烫袭在身上,满身的伤口爬上细细的痒意,一点一点,从表皮穿透进肉里,越来越痒。
水祝忍不住抓,坑洼的指骨戳在伤口上,有种撕裂的痛感。她用破碎的衣服裹紧自己,拒绝自己用手去挠痒。
和小蛇单方面聊过天,又面对面吃完同一碗饭后的水祝似乎没有最初那么怕小蛇了,洗漱完,竟能躺进柔软的枕头里舒服地叹息沉睡。
小蛇听着均匀的呼吸声,试探性地伸舌卷了一颗白米饭,软黏黏的,好像有点儿味,又好像没味。
也没那么难吃。
它嚼着白米饭,歪头看床上缩成小小一团的人,柔软的暖色里,巴掌大的小脸粉红粉红得像暮雪的蟠桃,小小的鼻翼颤动,宛如蹁跹的舞蝶,红润的嘴唇鲜艳欲滴。
它又嚼了一口米饭,心想这小怂包长得挺好看,就是额头上那圈白布怪扎眼。
小蛇吞下米饭,悄悄滑出盘子,顺着床脚爬上去。
蚕丝被轻轻卷起,露出睡裙下白皙光滑的小腿,腿肚子上有两排牙印,还有两个被蛇咬的牙洞,红花子咬的,没毒但不容易好。
它卷了两卷信子,分泌出两珠晶莹剔透的水珠。
水珠滴在伤口上,像冰川融化的雪水,冻得水祝一个激灵,小蛇快速溜到床沿将自己藏起来。
水祝迷迷糊糊哆嗦几下,将被子裹得更紧了,半边脸埋进被窝里取暖。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又传出熟睡的呼吸声,小蛇从床单下钻出来,慢慢地爬上枕头,翘起小尾巴卷开她额头上的纱布,最里层的纱布被药水和血水黏成一团,它费了好大劲才掀开。
最里层的纱布脱落时撕开了一点点皮肉,又浸出血水。
床上的人痛得皱起眉头,但没有要醒的痕迹。
小蛇伸舌舔了一口血。
甜的,还有浓郁的药水味。
它分泌出自己被宝贵的唾液,抹在她的伤口上。血止了,模糊的伤口上泛着一层莹亮的水雾。
它挪过干净的纱布想给她裹上,小尾巴甩来甩去,那纱布就是不听话,怎么都缠不上。
人类就是麻烦,人类的东西也麻烦。
它嫌弃地丢掉纱布,把纱布整齐地叠在她的额头上,滑动身体钻进被窝蜷在她的肚子上睡觉。
水祝又梦见那个老喜欢抱她的人。
这次她怎么都推不开他,那人就像自带粘性一样。她走在路上,突然一下就被抱住,让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她气愤地用脚踩他,结果只踩上虚影。
那时,她才发现抱她的人只是个虚影,飘渺得像烟雾,但很高,她要仰头才看得见他模糊的顶。
水祝揉揉眼,转头看见一滩被血水凝固成一团的纱布。
她愣了一下,手摸上光洁的额头,才敢相信自己真的把纱布睡掉了。
她记得自己睡觉很规矩,不爱乱动呀。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照镜子,生怕伤口被感染得一塌糊涂。
不照还好,一照吓一跳——完完整整白白净净的额头哪有什么受过伤的痕迹。
她捏一把脸,疼。
镜子里的她还是她,小脸蛋红扑扑,白皙的额头平滑如锦。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昨天压根儿就没有受伤,陆湘什么的都仿若在做梦。
她回头看盘子。
小蛇乖巧地窝在里面睡觉,小碗里的饭菜已经吃完了,光溜溜的碗干净得很。
不是做梦——那这药也太神奇了吧,简直就是神药,以后她要多藏点儿。
水祝洗漱完,换上干净的裙子,把小蛇的碗洗干净。
她摸着碗沿,心想小蛇的胃口真好,小小一条蛇,这么碗饭全给吃完了,还不挑食,她以后得多分点儿给它,不能再饿着。
今早佣人特地端了两份早餐。
水祝把最爱的马蹄粥放在盘子前,叫它起床:“你醒了吗,吃早饭啦,这个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