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忍不住就把袍子弄濕了
台上的漆黑神秘沉重,龔雅伶在美人褟中半臥半坐的側躺下來。
蘭手托香腮,任由右腿隨意地落在左腿前,長袍輕盪,襬衩自然滑開,露出了一截圓渾緊致的大腿,被微涼的空氣輕輕拂撫。
兩點燭火在黑暗中亮起來,搖曳媚舞、緩緩靠近。
穿着黑衣的雜工提着燃點着燭火的長杆,將圍繞在她身畔高低不一的十八枝蠟燭燃亮。十八根蠟燭,一根代表一歲,標誌着她在藝園滿師的一天。
衣裙、香肌,她的嫵媚韻味在燈火照亮下逐寸逐寸展露前。
身上的長袍由特製紙張造成,質地輕盈卻柔韌,加入染料後,以人手繪上花紋。
艷絳的紙袍,只有藝園的當紅學徒能披上,金青交織的繪紋刻畫大朵盛放的芶藥、細緻奢華。透薄的紙料之下不配內衣,玲瓏浮凸的胴體在燭光之下隱約可見,任黑暗中的數十雙眼睛肆意品評。
如她所料,台下慕名而來的人數眾多,黑暗中呼吸聲此起彼落,房間更覺悶熱了。
燈火點齊了,把龔雅伶照亮,觀眾中便起了一陣小騷動。雖然一聲沒響起,但靜默之中一股令人坐立不安的無聲鼓譟蘊釀不息,翻起了無形的暗湧。
一場激烈的競爭一觸即發。
「龔雅伶,身高五尺,龔氏後人。髮深烏黑、膚色如蜜,擅長舞蹈、歌藝、琴技……」
她有種慵懶的傲氣,看着黑壓壓的一片,緩慢地眨動濃密的眼簾。
龔雅伶的母親、外婆、曾外婆……都是有名的頭牌玉兔,她有着最源遠流長的名貴血統,肩負着各界的期望。
為求披上這身紅袍,她付出的汗水比誰都多。在投身藝園的六年間,由舞台至床上她都沒省功夫,男人愛看什麼都練得淋漓。因此,她一直備受達官貴人的寵愛,夜夜指名不斷;男人在她身上揮霍的金錢有如燈油灌溉她的氣焰,使她登上最炙手可熱的頭牌寶座。
簡介過後,台下的公子哥兒紛紛出價,當中有的嗓音是熟悉的,也有陌生的。淨是冒着一個「龔」字的名聲,起價已始於八千兩,其後九千、一萬、一萬三……連連的叫價一聲接一聲。
盯着漆黑的深處,她不慌也不怯,反倒有點心不在焉。
「主人」……
那人一頭淺色的細髮,身形清瘦,在腦海仍然清晰可見;他手指纖長靈巧,掌心異常的溫暖,到今天她仍能回味那遊走在身上的愛撫,不說怎覺原來已六年了?
思憶之和暖,令冰美人悄然展笑,頃刻奪去台下道道呼吸,一刻的寂靜過後,迎來更激烈的叫價。
但今天,她將得到一個堂堂正正的主人,不再是孩緹時代的無知耍玩了。
黑沉的窗簾隔絕陽光,然而窗外隱約傳來風搖樹蔭的「唦唦」響聲,柔和且清脆。布簾蓋不住輕盈的春風,一小片翠綠偶爾帶着陣陣幽香,偷偷闖進小房間中。黑簾溫柔地噗噗作響,微風穿繞台下眾人,飄飄裊裊撫掃龔雅伶赤裸幼細的足踝,向她面龐吹送一陣熟悉的氣味。
她倏然一怔稍坐直了:這……怎可能……
凝視着漆黑,焦急地想找出氣味的源頭。
氣味似橘子混和青草、在胸口牽起的那份溫柔暖意,毋容置疑,是當年相識。
暖意從胸口滲透身體各處,凝聚在小腹內翻滾打轉,使她全身冒起雞皮疙瘩,臉上一熱,雙腿已酥軟。
身體的反應是久遺的,但心上的悸動卻是一輩子也無法忘懷。席中那人,必定是他;以為這輩子再無機會遇上的他。
你終於來了……
她眼眶溫熱,不動聲色的換個坐姿,夾住了大腿,但又哪能禁制身體的反應?
臉腮泛着紅暈,全身燥熱難耐,腹中一份甜蜜化作情熱慢慢自兩腿之間滲出,沾濕了矜貴的紙袍。
*
玉兔,是個隱沒在雲南深山的小部族。玉兔族人的外表、飲食、語言也與中原人大抵相似,然而體格獨特,令他們與人類從根本上分辨開來。
玉兔族天生擁有出塵美貌。女子胸部豐腴、腰肢纖細,男子則肩闊挺拔,英氣逼人。加上體溫比中原人溫熱耐寒,寒風大雪間穿個長袖外袍便好,夏天更是衣衫單簿,傳統的服飾都是裸腿露臂的,在中原人眼中是無可抵擋的香艷誘人。
此外,玉兔族性慾旺盛,男女交歡有如吃飯睡覺一般稀鬆平常。不論男女、早晚,只要情到慾到,便解衣尋歡。玉兔習俗之中並不存在婚姻,配偶只以「主人」互稱。
如此奔放的部族,卻嚴謹地奉行單一配偶制,從來沒有紅杏出牆或是金屋藏嬌等事;此忠貞源於他們獨特的體格,只要接近認定了的配偶,身體便會不由自主地反應,但亦只有主人才能令玉兔發情。
一輩子,玉兔只會有一個主人。
龔雅伶自少已知道母親和鄰家附近的婦女不一樣。
母親的皮膚吹彈可破,總是滑溜有光澤,頭髮即使不梳理也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