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孩儿
我拿起车钥匙开车去接哥的时候,我是很无奈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哥这么大人了还能在酒吧喝得醉成那样。酒吧的正中央有个巨大的灯柱,里面发射出五颜六色的灯光,晃得我眼睛疼。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相拥在一起,耳边是酒杯碰撞的声音,寂寞的人随着轰炸的音乐摇摆起来。我穿梭在晃动的人群中,在吧台的角落看到了哥。
哥的面前全是喝光的酒杯,他戴着黑色的鸭舌帽,穿着黑色的T恤,T恤上有一块深色的水渍,我猜测那是洒下来的酒渍。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搂着他的腰,就要再灌他喝下一杯。我快步走过去,伸手挡住了男人的酒杯。
“他不能喝了。”
男人像是想说点什么,但看我的怒容他的嘴上下蠕动了一下,最后惺惺然地算了。
哥睁开眼,看到我来了,环住我的腰,展开笑颜。“小响,你来了啊。”
哥像软脚虾一样,将将站了起来就摇摇晃晃地往前跌去。我扶住了他的腰,他凑过来黏黏糊糊地就要亲我,我躲过去了。他也不生气,把头上的鸭舌帽摘了下来扣在我的头上,拍了拍我的脑门,“你这小孩儿。”
触及掌下温热的身体,看着哥醉醺醺的样子。我有点生气也有点不理解,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不懂他。我不懂他为什么总是要做出出格的事让其他人伤心,也不懂他为什么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还任由对方胡作非为。我真的不懂他,哪怕肉体交缠到极致,靠得那么近的时候我也不太懂他。但我知道哥真的很黏我。
哥比我大三岁,他也不是我亲哥,我俩是邻居。我妈不喜欢我和哥凑一块儿。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哥他不是一个好学生,我妈怕哥带坏我,事实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站在我妈的角度,哥确实带坏了我。在我初中的时候,哥的“光荣事迹”就传遍了整个学校。那个时候都流行死飞,那种没有刹车的自行车,学校严令禁止学生骑死飞上学,但有的人就是死性不改。我哥就是其中一位,他总是骑着自行车赶在最后一分钟响铃前冲进校门,这时候他总是会被站在门口的校领导抓获。许是哥长得好,认错又积极,对他不眼熟的校领导总是轻而易举地放过他。但要是眼熟的就要拍着大腿喊,“又是这小子。”认错态度良好,但该犯事儿下次还是照犯。也难怪,毕竟哥是一个在教室门口听课也能自得其乐的人。在校园时期,最受女生欢迎的通常都不是我这种循规蹈矩的好学生,而是哥这种吊儿郎当的坏学生。更何况哥又长得一张好相貌,他的小照片在我们班也能拍出十元的高价。
我看过哥抽烟,那时候我读初二,他读高二。那段时间他父母离婚,他父母貌若神离很多年,这会儿他爸养的小三找上门来,他妈忍无可忍提出了离婚。他家这点儿事哪逃得过嘴碎的街坊邻居。我妈叮嘱我不要在哥那边乱讲话,还叫我让哥来我家吃饭。
我去喊哥的时候,他骂着脏话正好点烟,他的眼睑下发青,嘴角也撕破了,我猜测是他爸打的。他爸是远近闻名的烂人,除了喝酒打人养小三不干一件正经事儿。他看见我来了手忙脚乱地把打火机和烟往身后藏。
“哥,吸烟对身体不好。”我这样对他说。
哥哈哈大笑,揉乱了我的头发,笑着说:“你这小孩儿。”
哥很喜欢这样揉我的头,我初二的时候个头很矮,才到哥的胸口,坐在我们班的第一排。但是那时候的初中小屁孩,哪一个不是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要以大人自居。我也不满哥这样把我当小孩子看,总是要发火。哥也总是乐此不彼地要逗我生气。
表面上看离婚这件事在哥的心里掀不起任何波澜。但我知道哥更混了,作为学习委员我时常要经过高二教室去拿资料。我常常看到哥在班门口被他班主任劈头盖脸地骂。但他始终不正经地站着,衣服拉链也敞开像是要显示自己的不羁,嘴上也挂着满不在乎地笑。他长得好,连这样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感觉赏心悦目。
我心里觉得其实哥心里被凿了一个大窟窿,他在呼救,他在呐喊,他在小心翼翼地说帮帮我。
我和哥经常一起放学回家,回家的路上,我对哥说:“哥,你不要难过,我陪着你。”
哥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揪着我的脸,“我哪里难过了。”
然后他抱了一下我,轻轻地说:“谢谢你。”
哥像一只刺猬,竖起尖尖的刺保护自己,唯有对亲近的人才会露出柔软的肚皮。
哥高二结束的时候,他父母的离婚手续终于办完了,他跟他妈一起过,小区里的这套房子归他妈所有,所以我们继续是邻居了。
他高三,我初三的时候,哥提议我们一起学习,这样更有学习的氛围。虽然我觉得我自己学习效率会更高但我还是同意了哥的建议。
我发育得很慢,初三才开始抽条,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骨关节嘎吱嘎吱地作响。很快我就到哥的鼻尖了,整个人也有了少年的轮廓。这个时候我才懵懵懂懂地有了点男女之情。之前因为我坐第一排还不太爱说话,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