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雪后海风寒。
十一月的关北,朔风刮得人脸颊生疼。魏元执一手拎着食盒,另一只手提着木桶,低着头在营帐间快步穿行着。一身单薄的棉衣挡不住铺天盖地的寒冷,他的嘴唇轻轻颤抖着,脚下步伐却更快了。
“元执,起这么早。”有兵卒陆陆续续地从各各营帐里走出来,同他打招呼。说早其实也不然,冬里不起早一些,粥饭很快就会冷透。
魏元执只微微扭过头,冲他们们露出一个浅笑,脚步不停地往帅帐走去。兵卒们只当他不想让元帅久等,并未多心,都各自结伴去吃饭。
魏元执在普通兵卒之间的人缘极好。虽然他是魏家地位最低的庶子,但终究有个元帅亲兵的职位,地位还是高出旁人不少。但他从没有似为了证明自己而做出的傲慢姿态,反而更像个仍怀有赤子之心的少年。军旅生活中兄弟二人总是互相照顾,外人都认为二人感情甚笃,却也有人认为魏元执对元帅的照顾是在讨好,但这些话都是沉在最底下的。
然而被当作兄友弟恭典范的二人,私底下确是截然不同的一番光景。
魏元执匆匆到了帅帐,掀开门帘跨了进去。帐内燃着炭火,虽称不上十分温暖,但足以让从风雪中穿行的人获得一丝安放神思的暖意。元执甫一抬头就看见魏元礼正对自己背着手站着,脸色很平静,但微锁的眉头昭示着魏帅此时并不愉悦。
魏元礼没披上外衣,也未因寒冷而缩瑟,此时刚收住一套拳法。自幼习武的大将军底子极好,寒冷于他倒像别的世界的东西,在白雪皑皑中策马扬鞭的模样,时常让魏元执羡慕不已。
略带审视的目光之下,魏元执识趣地放缓了步伐,将食盒轻轻放在桌子上,又转身将水桶搁在屏风边上。魏元礼只看了眼自己庶弟如履薄冰般的谨慎,一言不发,径自在桌边坐下,揭开食盒,几乎可称得上汤水的粥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几根野菜飘在水上。
而下层食盒明显丰盛很多,粥里有各类谷物,比上一份浓稠,居然还隐隐有肉的香味。
这是因风雪被长期困于山谷后军中能找到的最好的饭菜。
魏元礼没客气,他把饼子丢进粥里,抬眼发现魏元执已经跪在了自己面前,垂着头,发丝遮住了他的表情,但乖巧伏跪的模样像个听话的小兽。动作挺轻,魏元礼心想,我居然没有发现。
一时气氛静如雪夜,魏元执心知应是兄长的目光投向了自己,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是含混不清又低不可闻的几个音节。酝一番措辞,最终才敢开口,他将头垂得更低,轻轻说道:“主人,奴知道错了……”
魏元礼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半眯的眼中却闪动着看到猎物时的兴奋,像雪原上的狼王。魏元执借着发丝的遮挡,悄悄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便看到了这份冷峻。但在魏元执看来却是令他心甘情愿送上自己颈脖的陷阱,他心悦诚服地跪倒在狼王身旁,甚至期待着狼王早日咬出自己滚烫的鲜血和欲望。
魏元礼自然发现了小奴隶偷看自己的样子,但他并不想在这时让小奴隶更加紧张。他端起粗瓷茶杯在手里把玩着,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魏元执不知是由于紧张还是寒冷而颤抖的红红的指尖。
“错哪儿了?”魏元礼低头喝了口粥,温暖顷刻便传到了四肢百骸,软糯的口感不像军中的伙食。
“早起没有伺候主人……走,走路将寒风带进来了……”魏元执悄悄抬头看了眼魏元礼的眼睛,确认里面不是充满愠色后松了口气。
他的回答让魏元礼有些无奈,又觉得自己这个庶弟有时真是傻的有些可爱。他本就没打算为这个深究,没想到小孩反而急急忙忙地自己先认错。
“主人罚我吧。”偷看了一眼后魏元执匆匆将目光移开。纵然那双眼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沦,但是自从他因为直视魏元礼被对方狠狠打了一顿以后,他再也不敢迎上对方的目光了。他想到了帐子里挂的鞭子,那是魏元礼最喜欢的一根软皮鞭。魏元礼极擅长使鞭,可以用它在战场攻敌不备,也可以让它变成魏元执又爱又恨的刑具。
“二十下。”魏元礼借着食盒的遮挡弯起了嘴角,但笑意却没能达到眼底。既然小家伙有意要送上门,不收下岂不是太可惜。
二十!魏元执浑身肌肉僵硬了一下。今天兄长看起来心情不差,但若是结结实实的二十鞭,他倒有可能被活活打死。
“谢主人!”这语气里的一点欣喜有一点魏元执此刻的真情实感,二十下已经比他本预计的少了不少。他领了罚,这事儿目前暂且揭过,便想膝行到魏元礼身边补上早上的事情,却被魏元礼抓着胳膊一把拉了起来。
“不必了。去清理一下,粥趁热喝。”看着小奴隶眼中的茫然和惊恐,魏元礼脑海中蓦地闪过魏元执红红的指尖,难得良心发现一回。又想到昨天晚上自己还吩咐过射在他穴里的东西不准流出来。他就这么含了一夜,早上又匆忙去煮粥,想来此时,并不是很好受。
魏元执却一下子愣在那里,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睛,如同被阳光惊扰的小鹿。这样清澈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