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Chapter02</h1>
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吴瑞文意识到自己一整夜都没有做梦。
一个多月以来,失眠与噩梦接连不断,他已经几乎快忘了正常的睡眠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但是,就在昨天晚上,他在那个人的呼吸声的包围之下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平静睡眠。
这是一个奇迹,绝非什么机缘巧合。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这才觉得浑身的肌肉都泛着酸——可是相比昨夜那样求而不得的深度睡眠,这种肉体上的小小感觉已经变成了无需在乎的小事。
“你醒了?”闷头打游戏的舍友韩进听到床上的响声,于是便开了口,“你这也睡得太久了。”
吴瑞文没搭理他,随口只问了现在的时间:“现在几点?”
“已经快一点了。”韩进头也不抬,手底下的键盘被敲的噼里啪啦响,“你再不去食堂大概就没饭了。”
听清楚了时间,吴瑞文三两步从床上跳了下来,铁架床发出像是要坍塌一样的惨叫。
或许是因为弄出来的声音太大,韩进回过头来看他,脸上写满了不解:“这么着急干嘛,你有事?”
“嗯,急事。”下床以后吴瑞文扯了一件挂在靠背椅上的连帽衫就跑了出去,宿舍的房门在他的背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百思不得其解的韩进只好挠挠自己短的不能再短的头发,然后转过身去接着玩他的游戏。
韩进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太了解吴瑞文,虽然他们已经当了一年半多一点的舍友。吴瑞文在日常生活里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但是偶尔却又会做出许多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奇怪举动——就好比现在——韩进也不太好意思关心那么多的事情,于是便只好说服自己那或许是他所保有的特殊神秘感。
进入初秋,天气已经开始渐渐转凉,市区里的人们都已经穿上了挡风保暖的衣服,那就更不要说松江这样四面开阔,妖风不断的郊区了。才跑出去没有多远,只在外面套了一件连帽卫衣的吴瑞文就觉得有些冷了,可是他并没有回头,因为他听见了钟声——下午一点整的钟声。
响了许多遍的钟声与迎面而来的狂风让他的大脑骤然冷却下来,冲动与热血被瞬间浇灭,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身上身无分文,也想起自己的手机忘记了充电,他联系不上昨天晚上的那个人,但是他却也知道,自己已经迟到了。
可是即便迟到,课还是要去上的。所以,人还是要去见的,即使他并不确定她还会不会在那里一直等待。
清水墙,红砖瓦,高高的钟楼旁就是华东政法大学的图书馆。亚里士多德与柏拉图的塑像摆在两旁,青灰色的台阶上人来人往。
吴瑞文以为自己或许会找不到那个人,可是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他很快就发现了最为特殊的那一个——她是静止的。所有的一切动态物体似乎都只是为了给她做陪衬,只有那个静止的,一动不动的人长久的映在了他的眼里。
倚着墙根站着的那个人似乎是发觉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放下了手里的手机,然后站直身体,朝他一步步走来。
她留着很短很短的头发,敞开穿着一件长长的深灰色风衣,从远处看去几乎都有些不太能够认出那是一名女性。她朝着他走过来,脚步不疾不徐,但是目标却明确无比。她从阴影下走进阳光里,最后停在了他的两步开外——一个让人至少不会觉得想要后退的安全距离上面。
“吴先生?”
她的声音和昨天晚上听到的那一个一模一样,微带着一些像是没睡醒的慵懒,比隔着线路传达过来的要更有一些真实感。
可是吴瑞文只是有些愣怔的看着她,即使这样长时间的盯着对方实在有些太不礼貌。他忘记了自己应该要说话,因为他收到了冲击。
那个人在刚才一步一步走过来,披着满身阳光。
她像是一个发光体,燃尽了那些灰暗的尘埃,照亮了他沉寂的眼睛。
“吴先生,”她的双手插在兜里,一只脚的脚跟略微向上踮起,“你这样有些失礼诶。”
“啊……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的,我们走吧?”穿着风衣的女性耸了耸肩膀,然后她笑了起来。
“嗯。”
吴瑞文并没有走在她的身旁,就好像她也在有些克制的保持着彼此的距离。虽然仅仅只是并肩走在一起并不容易引人怀疑,但是在某些事情上,人们总是喜欢选择心照不宣的方式以此降低风险。
一路上的沉默确实有些微妙的令人觉得无所适从,但是幸好目的地就在不远处。
华东政法大学地处松江大学城,附近就有不少的快捷酒店。
两个人拐弯进了其中一家,一直走到前台大厅里面的时候,她才和他说话,“你来还是我来?”
虽然自觉有些尴尬,但是吴瑞文还是向她坦白了此时此刻自己身上身无分文的事实。
“嗯,看起来也像。”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领口处,唇角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