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四章.百鳥朝凰(上)</h1>
晨曦打進了簾子,氤醞鬱鬱的在妝鏂前由著仕女晨雪為自己打扮,經歷過一夜的折騰,她只覺得自己腰枝痠軟,腿腳乏力,不禁暗暗恨起如今在寢殿中躺著靜養的男人,要不是他夜闖深宮和自己討傷藥,如今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胡氤醞掐著粉拳,雖咬牙切齒卻只能打起十二萬分之精神面對今日的晨昏定省,這日是她入宮第一次見到皇后娘娘,那個受萬民景仰、帝王愛戴的女人,骨子裡如此蛇蠍心腸她昨日早已見識,於是趕在今日梳妝之前為自己配了一個小小香囊,雖不到百毒聞之而解,至少可以免了那些下座手段的暗算。
她仔細晨雪為自己梳了個傾髻,簪上一個蝴蝶蘭花翠玉銀簪和兩個白玉垂耳環之後,衝衝挑了一件沉靜的藍紗宮裝,就想往外走,還是晨雪追著她出來,張羅著軟轎。
趁著身邊的大丫頭在忙,胡氤醞趁空喚來了昨日被一炮迷藥給燻倒的歲榮,取出了自己寫的藥單,又是給銀子,又是給香囊的好一番折騰。
歲榮詫異,「小主,你這是做甚麼?」她心思單純,至數年前落難之後便一直跟隨在氤醞身邊,是以再未遭過劫難。
正巧,晨雪張羅完轎子從外走了進來,看著歲榮一知半解的模樣便笑道:「唉呦,你可有所不知,這幾日小主的綠頭牌剛做好,這不就叫你照著藥方去抓那上好的求子湯嗎?我們小主的威名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打了扇子,雖也不是多熱的天,卻也忙得裡外是汗。
「啊,雪姐姐說得是,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歲榮樂開了花,「我們小主那是國色天香,說不定一下就有了。」她性口開合,忙匆匆想往外跑去,卻被氤醞一下拎回來。
「是這麼教你們的?」她慍怒,這裡不比花坊,她還是號令百花的花主,「如今到了這後庭來由得你們放肆?」真真從花坊帶出來得人沒一樣省心的,一下子是夜闖深宮的刺客,一下子又是兩個嘴巴管不住的婢女,要不是怕今後沒人可用,她還真想一記藥下去把她們給毒啞了。
「早讓你們多讀點書,別一口一個榮寵一個求子湯的,當心幾顆腦袋都不夠你們死。」氤醞揚手就給他們兩人各一個耳光,怒色停留在白皙的頰上,歲榮和晨雪默默不敢作聲。
「小主,奴婢知錯了。」等了半晌,才聽見歲榮怯生生地道,「以後幫小主抓藥就只敢說是胎裡帶了毛病,方用從府裡帶來的湯藥才得習慣。」
「是了,以後服侍小主必定萬分小心,絕不漫開嘴皮子亂說的。」晨雪忙打了圓場,催氤醞說時間不早了,在不行轎過去,皇后娘娘追究起來可如何是好。
主僕二人這才出門,留下歲榮打理院子。
氤醞封號茗,位份常在,住在清玄閣,離皇后娘娘居所長樂宮極遠,每日晨昏定省必得早起,若遇到雨天還得早半個時辰起身梳妝打扮。算算她入宮不過三日,皇后這妒婦就想叫她來一窺真榮,加之昨日那場戲,氤醞非得精神抖擻地唱出好曲子才可。
她與晨雪沿路閒聊,一邊細細欣賞後庭景致,一路經過思貴人的櫻雪殿和晏答應的綰樂宮,看似這幾人都出門請安了,便也未在多留,直到皇后娘娘的長樂宮前,一群奼紫嫣紅的蕊惹眼。
氤醞落轎,向為首說話的瑛嬪請安,「妹妹聽聞昨晚鬧了刺客,不知幾位姐姐是否安好。」
「妹妹真是可心人,卻不知是哪裡呢?嬪妾倒未聽聞有甚麼新封的姊妹和我們一起伺候皇上呢。」瑛嬪眼瞧著長樂宮門已開,口中一句奚落,便頭也不回的入了殿內。
「妹妹別上心,許是姊姊還不識得你呢。」另一名女子唇齒含笑,頭戴燕子金簪,流蘇垂落耳際,梳著一個兩把頭,看似位份並不太高,但氤醞不過是個常在,便也客氣的笑。
「是妹妹太急了。」她拉好衣擺,做手勢要那位女子先請。
女子挪動玉步,她今日穿著鵝黃宮裝,繡著高雅的白色百合,渾身氣質高潔不入俗,卻拒人於千里之外。
「氤醞別在意。」思貴人著一身淡綠色宮裝上前來,原是蘇州縣承陳正松的女兒陳思遠,入宮選秀後一舉得來皇上青眼,賜居環境可人的櫻雪殿,不比自己是花神親送給當今聖上的,只配稍遠的清玄閣。
「有甚麼好在意的?」氤醞笑了笑,挽著思貴人的手入了長樂宮門。她私想,陳正松的這個女兒雖然長著一副月兒灣灣的眼角,但論那顆七巧玲瓏心,她胡氤醞就有所不及,怕也是陳正松不甘於做個縣承,而將女兒推入了這個是非之地罷了。
胡氤醞隨著思貴人步入長樂宮正殿,方一落座,前方皇后娘娘的大丫頭就來報,大夥兒忙給皇后娘娘請安行禮,但她眼尖,看到原是晏答應的那個位置空無一人,心裡打鼓。
「遠兒,你今日瞧見了晏然沒有?」氤醞抿茶,裝作若無其事。
「打出門就沒看到了。」思貴人蹙眉,正想打發了身邊的丫頭去問話,皇后這時卻像算準了時機一樣的啟口。
「這幾日皇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