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24 不許說出口的秘密</h1>
她面對關上的門,怔怔地沒有說話。宋仲夏剛才的話讓人很容易誤會,他是在捉弄她嗎?這年紀男孩女孩間的把戲是不會少的,情竇初開、對戀愛的憧憬,每個人多少都對這種體驗趨之若鶩。她在英國的同學幾乎全是成雙成對,像她一樣始終落單的反而稀少。
「好煩…」最後,若曉低低地喊了句,聲音不大,但在狹小的隔音房裡仍是清晰無比。
聲音迴盪在她耳畔、心尖上,腦中浮現的人影居然是禮若暮。這幾天她竭盡全力不去想他,想他對自己笑著的模樣,想他怒目瞪著自己…眼底卻總是悲傷地叫人心疼,她不該的,一點也不應該……懷有任何非分之想,但越得不到的反而更想要,若曉總會無意識地撫過他吻過的肌膚。
那熱度彷彿還殘留在上頭似的,像烙痕,揮之不去。手指尖輕輕碰觸過,就又會像那時候一樣微微發熱,心也會跳得飛快,噗通噗通地失去控制。她知道別人若知道了,一定會覺得她賤。
居然喜歡上想報復自己的人,甚至那人還是她的雙胞胎哥哥。
是啊,或許就是如此吧。若曉笑了,她找不到理由或藉口替自己辯駁,她想,她或許就是這般不堪…對他心動、想讓他開心,對他曾受過的傷害感到難受──這一切的疼,她只打算埋在心底。
若曉不是聖人,只不過這種註定沒有結果的戀情,她膽小怯弱到根本不願拿出來攤在陽光下。世人的鄙夷與無情,她已嘗盡,再也不想…承受了。何況,要是他知道了,只怕若暮,她那想殘忍卻總傷到他自己的哥哥也會萬分痛苦吧?若暮他,無論如何…一定要慢慢幸福起來。
所以這一切,就當秘密,對誰都不許說出口的秘密。
若曉打開豎琴盒,手指摩娑地撫過琴緣,木質光滑帶有溫度的觸感,真是久違了,她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呆坐在椅子上,望著豎琴發愣。
一直到鐘響她都那樣坐在那,臉上的表情沉靜又溫柔,彷彿寂寞,又彷彿滿足似的徜徉在自己的世界裡,一個外人所無法靠近所及之處。
鄭清恰好一個人走過,不經意地從百葉窗縫裡看見了若曉。她停下腳步,偏頭想了想,露出幾分詭異的笑容。也不敲門,推門就走了進來,嗲聲地喊著:「泰依絲姊姊~」
若曉嚇了一跳,反射性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她,扯起嘴角忙笑。
「小清…有什麼事嗎?」
「這是豎琴嘛,近距離看跟姊姊妳一樣高呢,好厲害~」女孩露出甜膩無邪的笑容,睜大好奇的雙眼望著她身邊的琴身。
若曉暗自嘆了口氣,這有什麼厲害的?可面對鄭清晶亮的眼眸,卻只能跟著傻笑,說了句「是嘛」。
她想起周六在山上看到的畫面,雖也有可能是她看錯,但鄭清和若暮的關係確實很親密。轉學來這為止,若曉都沒見過若暮對誰這樣溫柔的。他們兩人好像之前就認識…當她在英國的時候。
這個叫鄭清的女孩,是否知道若暮的過去呢?各種念頭沒說出口,但若曉一臉出神的模樣卻洩漏了她的心思。
鄭清不著痕跡地看著,泰依絲,禮若曉,一個膽小又沒用的女人,禮若暮的妹妹,雖說臉蛋還不差,可才能、架勢都與若暮遠遠不及。
這個禮若曉對別人笑著的時候,都像在勉強著什麼,原本以為這種沒脾氣、沒個性的人,對復仇計畫沒什麼幫助,但今天聽說她和學生會會長、校董女兒文什麼的走得很近──這倒引起她的好奇心。
「姊姊,妳很會彈豎琴嗎?」
「彈了快十年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很會耶。」聽她問豎琴,若曉不自覺鬆了口氣,語調也溫柔了幾分。
「十年?」鄭清低頭作勢看琴,沒預警地開口「那妳跟暮哥哥分開也差不多是十年嘍?」
「呃…是啊。怎麼了嗎?」若曉不自在地縮了下肩膀。又想起那天在山上…「妳好像很喜歡我哥哥?」
明明不想問的…然而她還是想知道,也試圖掩蓋自己的心,想事不關己的做個旁觀者,一個對自己哥哥感情世界好奇的妹妹。
「是呀。」鄭清想也不想,乾脆地承認了「我很喜歡,如果可以,真想一輩子待在他身邊,在他身邊看著他呢。」這句話原本應該是“在他身邊看著他怎麼死的”,但講出來卻像戀愛中的人才會說的話般。
若曉聽著有點窘,現在人表達感情還真直接啊…
鄭清目不轉睛盯著她的反應,禮若暮有告訴過她,十年間他做了什麼嗎?
「泰依絲姊姊,妳跟妳哥哥是不是感情不好啊?」
「啊?怎麼這樣問?」
「沒什麼,只是我上次看你們都不怎麼說話…」鄭清別有所意地擺手笑道。
…妳上次在車上一直纏著他,我們要說話也辦法吧!若曉自然是不會這樣回答,只是淺笑地搖搖頭:「有嗎?我也不知道耶。」
見她笑著否定,鄭清心底又疑惑了幾分。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