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韩少卿的话,茫然告辞,茫然地离开屋子,出了小院。
他明白自己的恳求,又一次被拒绝了。
为什么?为什么公子不让自己习武?
他怎么也想不懂,又似乎能猜到一点。一开始明亮的神色渐渐暗淡下来,身上像是有千斤重担,他缓慢地往帐房走去。
沈素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然后轻轻推开,听见屋内依稀有人说话声。是花无幽在自言自语。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不小心碰到了屋角的凳子。
花无幽正对着方子配药,忽听外屋一声巨响,吓的几乎跳起来。他慌乱把东西塞进抽屉里,他转身跑出去,还没看清就被抱了个满怀。
「小坏蛋,又在做什么坏事了?」沈素用力抱着他,嘴唇抵着他的鼻尖。
「我不是坏蛋!没做坏事!」花无幽细声叫。
「真没做坏事?」沈素低头去嗅他的脖子,「一身的药味儿,怕是又跟绒月支了什么东西吧?」
「好哥哥,」花无幽连忙赔笑,「好哥哥,我让你亲一下,你就把该忘的都忘了好不好?」
「亲一下?」沈素也笑,「亲哪儿?亲这里么……」
话刚说了一半,他突然抬头看着里屋。
「怎么了?」花无幽迷茫地问。沈素将食指竖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两人好奇地走进里屋去,屋角的窗子开了一半。外面正传进细细的呜咽声,像是什么受伤的小动物。
不远处,绒月正一边哭着,一边慢慢走进账房。
花无幽与沈素对看一眼,绒月不是爱哭的孩子,能让他如此难过的事情,八成只有一件。
「怕是又求着公子要习武了,」花无幽叹息,「三年前若是知道他是这么一个痴情倔强的孩子,我也不会带他回来。」
「人心若是从脸上就能看出来,从古到今也不会有这么多悲欢离合。」沈素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
花无幽微微点头,转身来问:「他这一哭,倒是提醒我了。公子让你打听的事,你都打听明白了么?」
沈素微微一笑:「还不是想你了,急着来看,连公子那边也未曾去过。」
「坏蛋!」花无幽在他脸上轻轻拧了一下,沈素笑着躲开,轻快地跑走了。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花无幽望着后花园里漂亮的花草,不禁又叹息起来。
绒月年纪尚小,只是仰慕着公子,若是有一天他什么知晓了,是不是……就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又或者……同他们一起,堕入这轮回深渊?
「我已打探清楚,今年风调雨顺,皇上特意召见本州岛刺史,赏波斯织品数匹,青龙玛瑙玉雕一尊。刺史府上大宴三日,以谢皇恩之浩荡……」
沈素站在塌前,垂头低语,像是怕给什么人听见,韩少卿懒洋洋地倚着,脸上却不见往日温和的表情。
「哼,好一个风调雨顺,好一个皇恩浩荡,」他冷笑道,「为了这皇恩浩荡便大宴三日,三日内耗尽的人财,又能救上多少百姓!」
「刺史素喜庆宴,公子也不是不知道,」沈素轻笑摇头,「依我看,这波斯织品平平无奇,且不易携带,倒是那玛瑙玉雕……」
「这个我自然明白,」韩少卿微微摆手,「既然是皇上赏赐,必有其珍奇之处,放在我桌上正合适。你去和无幽说了,选个好日子将它请回来。其它的事,就照往常那样办。」
「沈素明白了,公子尽管放心。」沈素躬身行礼,似是办完一件大事,松了一口气。
韩少卿点点头,重新微笑起来。
「公子,沈素还有一件事,觉得应该让公子知道。」沈素也笑了笑,又小声道。
「什么事?」
「刚才,我和无幽……看见绒月在后院哭……」沈素迟疑道。
「哭?他为什么哭?」韩少卿微微皱眉。
「必然是为了习武的事,」沈素说完,突然露出犹豫的表情,「公子真的……不能顺了他的意,教他一些内功心法。让他不要胡乱猜疑,整日伤心难过?」
韩少卿垂头不语,半晌轻声叹息,「沈素,我自己又何尝不知道绒月在想些什么。当年我既然收留他,让他和你们一起做事,却又不肯教他武功,他必然多加猜测,心中困扰担忧。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
沈素困惑道:「公子既然也烦恼,为何不干脆教绒月一些功夫?」
「你不明白,」韩少卿摇头道,「我将剑术心法授与你和无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你也是知道的。我等并非良善之辈,怎能令他堕入歪道,毁了他的前程?」
「公子言重了,」沈素正色道,「公子窃取富贵之物,与我和无幽一样,同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又何来歪道一说?况且若只是教授绒月一些基本功,不与他提到其它事,他又怎么会知道?」
韩少卿苦笑道:「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那孩子聪明过人,他已经知道我们时常夜半出行。他现在尚没有什么想法,等年纪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