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它还小,不记人。
    小灰迷茫摆脑袋,颈上系着一个朱红色的蝴蝶铃铛,叮叮铃铃,清脆作响。
    阿衡蹲身,铃铛上,刻着两个字,虽然清秀,但却不是言希的篆迹。
    莫失莫忘。
    四个字,留款,楚云。
    阿衡指滞了滞,面上没有大表情,微笑,起身。
    言希尴尬,楚云,你知道吧。就是……
    阿衡接下句——身高一米六三,体重四十五千克,两千零二年进入首都电视台,从幕后做起,一次意外机会试镜,被高层看重,提拔,做了晚间新闻的主播,因清新自然的主持风格和美貌,受到追捧,一直走红至今。喜欢小动物,偏爱蝴蝶,热衷公益活动,公开表示理想型是向日葵一般的男人。
    完毕。
    言希抽搐——你怎么比我知道得还清楚。
    阿衡笑得云淡风轻——总要知道,她是否善良,是否漂亮……而你……又是否,配不配得上她。
    卤肉饭栖在阿衡指背,小翅膀扑棱着,偷笑。
    言希脑子一热,不服气了——我配她,绰绰有余!
    阿衡斜眼——人呢。
    言希呃,分了。
    不过,我们和平分手。
    他不自在,强调和平二字。
    阿衡哦,她甩了你啊。
    她其实,更想知道,他们有没有一起抱着小灰看夕阳,有没有用同一只耳机听过相同的歌,有没有忽然之间毫无理由拥抱,而他有没有用半只铅笔画出她的眉眼,有没有挤了白牙膏在嘴上扮老爷爷给她看,有没有忽然之间,看着她,就笑了。
    可是,似乎没有立场,问得太过清楚。
    言希环抱双臂,抵在后脑勺,望天,大眼睛看着软绵绵的云朵,装作没听见。
    半晌,看着阿衡,可怜巴巴,说——女儿,我饿了。
    他想说,医院的饭真不是人吃的啊连块排骨都没有我陪着你吃了三天啊三天。
    阿衡低头,逗弄卤肉饭——他真烦,是不是。
    一直很烦,是不是。
    可是,终究应了他的要求,做了满满一桌……红烧排骨清炖排骨冬瓜排骨粉蒸排骨。
    看他像个小孩子,腮帮子鼓鼓的,又不自觉笑眯了眼,使劲扒米饭。
    背上的伤刚结痂,缠了白色的绷带,从肋骨到左胸下方,换药时,并不方便,稍不留神,撕裂了伤口,会疼半天。
    言希说——阿衡,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
    阿衡脸红,心中大怒,把抱枕砸到他身上。
    他只道她从人世走了一遭,回了家,却喜怒无常起来。
    又怎么清楚,阿衡只是难过,自己在他眼中,即使是女子,又总是可以忽略性别的样子。
    或者,阿衡可以是女人,可以是男人,无论是男是女,只要是阿衡,便足够了。
    言希不知所措,阿衡买了一箱子的巧克力牛奶,黑着脸换话题,问他冰箱到底多久没有清理过。
    言希委屈,我又不会做饭。
    阿衡怔怔看他,忽而,笑了,喟叹——你啊你。
    那个人,只道阿衡回来,万事皆可懈怠,这世界,便是再美好不过了。
    可是,真愿天可怜见,快些让这少年长大。
    那笑颜,宠溺的模样,是定格在二零零三里的,不知世事无常,不知一日变老,所幸只笔,由我记录。
    ***********************分割线********************************
    思莞思尔奉母命,来看阿衡,顺道含蓄问她,你什么时候回家。
    刚巧,已过初八,晚上,电台排了班,言希不在家。
    阿衡笑。哦,这里原来是别人家。
    定定看着他们,叹气——何必,我会去只会给……她添堵,再过些日子,就回校了,言家……也是呆不长的,不必担心别人闲话。
    思尔嘲弄,你倒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阿衡淡笑——很公平,不是?温家的人在言家,言家自然也有人在……
    她话未完,思尔气急败坏,摔门走出。
    思莞眯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阿衡说——温思尔两年前对我说她姓言,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思莞思揣,想起什么,低低问她——你那时生病,辗转一月有余,是为了这桩事,而不是言希离国?
    阿衡微笑,说——言希真的是一个很懂事很懂事的孩子。
    思莞不安——怎么说。
    阿衡坐在沙发上,卤肉饭又粘了过来,她亲昵地拢了拢它的翅膀,轻轻开口——为了替自己的妹妹报恩,待别人家的妹妹这样好。
    思莞颓然——你生病时我问你心结在哪,你从不肯开口的。何苦等到两年后,这样迟,才肯说!
阿衡像是没听到他的话,陷入深切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