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栀栀明白黄妈妈话中之意,当下含笑道了谢,让黄妈妈带着小丫鬟先去了。
想到要见到尚佳了,李栀栀未免有些羞涩,心怦怦直跳,手脚仿佛都没处放了。
她在靠西墙的贵妃榻上坐了下来,端起一盏清茶一饮而尽,可是心里还有些慌乱。
李栀栀索性起身去了卧室,揭开镜袱,细细照了照,发现镜中的自己肌肤嫩白双眸清澈,依旧是美丽得很,心里稍微得了些安慰。
小樱见姑娘已经那么美丽了,还要去照镜子,不由莞尔:“姑娘,您今日已经够漂亮了!”
如珠和如玉也都笑了。
姑娘今日今日梳着朝云近香髻,上面只插戴着一支繁花累累镶绿宝石银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脸畔一对银镶珍珠耳坠晃晃悠悠,身上穿着珍珠白窄袖夹衫,系着一条宝蓝镶珍珠闪珠缎裙,既美丽又高贵。
这时候跟着黄妈妈去的小丫鬟小梅跑了过来,小脸跑得通红:“禀姑娘,黄妈妈请姑娘过去!”
李栀栀闻言也不揽镜自照了,当下便出了卧室,一边跟着小梅往外走,一边问道:“阿佳哥哥还在睡么?”
小梅疾步而行,忙里偷闲道:“姑娘,公子还在睡,景秀哥哥他们也都在那里等着公子起床好回话,如今都避开了!”
李栀栀心中有些莫名的慌乱,不再多说,匆匆出了内院,往东院方向而去。
小樱和如珠紧紧跟在后面。
黄妈妈正与谷雨留在东院大门外翘首期盼,眼见着小梅引着李栀栀过来了,忙迎了上去:“姑娘!”
李栀栀强自压抑住内心的慌乱,看向谷雨:“你们公子确定是在睡觉?试着叫过没有?”
谷雨脸上也有些慌乱,嗫嚅着:“姑娘,我……公子休息……我们不敢打扰……”
李栀栀听明白了——尚佳积威太重,他手下这些人,没人敢去叫醒他!
她不再说话,示意谷雨带路,径直往东院正房而去。
尚佳的卧室静悄悄的,李栀栀立在卧室门帘外,能够听到里面传出的粗重呼吸声——不对,尚佳即使睡着了,呼吸声也不是这样的,他的呼吸声很平稳!
李栀栀掀开门帘进了尚佳的卧室。
看到尚佳卧室的情形,李栀栀的心突然像被人捶了一下似的,疼不可抑——卧室窗子大开着,里面空荡荡的,简陋得很,尚佳孤零零躺在床上,身上只搭着一个单薄的夏被。
李栀栀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走了过去,立在床前看着尚佳。
尚佳仰面朝天正在昏睡,乌发散乱,嘴唇烧得发白干裂了。
李栀栀顾不得男女大防了,俯身拨开尚佳的长发,摸了摸尚佳的额头,发现触手滚烫。
她不敢确定,便把自己的额头贴到了尚佳的额头上。
这下子确定了:尚佳烧得火炭一般!
李栀栀强自压抑内心的慌乱,转身道:“他发了高烧!”
屋内众人都愣住了。
李栀栀看向谷雨:“快去寻景秀,就说公子发高烧了,让他去请太医!”
谷雨吓得脸都白了,答应了一声冲了出去。
李栀栀俯身去看尚佳,见他烧得嘴唇发白干裂,便预备给他要点水喝。
她起身往四周一看,发现房间简陋,桌子上空荡荡的,连喝的茶具都没有,更不用说盛水的暖壶了。
李栀栀心里酸酸的,她这才明白男人在生活上能够凑合到什么地步了。
略一思索,李栀栀做出了决定,她看向黄妈妈:“妈妈,阿佳哥哥已经烧昏迷了,这屋子实在过于简陋,不适合发烧的病人,我如今在姨母那里住,让天和他们把阿佳哥哥抬到绿竹轩吧,这样也方便照顾!”
见公子烧到昏迷都没人发现,黄妈妈心内慌乱极了,跟长草一般,没了主意,听了栀栀的话,觉得甚是妥当,便道:“一切听从姑娘吩咐!”
李栀栀既然做出了决定,预备担当此事,便雷厉风行地指挥着人把病得陷入昏迷的尚佳用两层锦被严严实实裹了,用担架抬到了绿竹轩,安置在了她卧室内的沉香木雕花大床中。
别的不敢说,李栀栀可以保证的是她的这张床绝对是整个尚府最舒服的床——床褥厚实柔和,枕头松软芳香,锦被全是用净水好绵制成的,轻软暖和。
把尚佳安置好后,李栀栀命小樱送来温开水,她坐在床边,用一个小小的银汤匙把水从尚佳嘴角喂进去。
尚佳都烧昏迷了,只能像喂小孩子一样喂水了。
李栀栀用了两刻钟时间,才把半盏茶全喂了进去。
她把空茶盏递给小樱,自己拿了帕子轻轻拭去尚佳嘴角的水迹。
见尚佳因为发烧,嘴唇都起皮了,昔日润泽清俊的脸如变得苍白枯干,喂了半日水,他还昏迷不醒,李栀栀心里难受,一滴眼泪滴了下来,滴到了尚佳的唇上。
李栀栀见状,忙用帕子拭去那滴眼泪。
正在这时,小樱进来回报,说太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