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沈仲凌声音温儒,明朗悦耳。
梁莹莹是极喜欢这样温润如玉的人,低头微微一笑,却瞧见了那串紫玉和手链的画稿:“这紫玉做这个造型可真是别致。”
一旁的经理瞧这两人郎才女貌的模样,便殷勤推销:“凌少是京州城里出名的有品位,听说早年是跟洋人学过美术的。上回赈灾拍卖,凌少的一幅油画可是拍出了一千块银圆呢。”
“就把你设计的这手链送我吧,我喜欢这个。”梁莹莹大方地微笑着盯着他。
沈仲凌微微一笑:“难得梁小姐喜欢,荣幸之至。”他虽然不常在欢场上应酬,但对待年轻小姐还是很谨持有礼。
选定了东西,沈仲凌护着梁莹莹出门。到了外头一看,梁家的车早让四太太给开走了。梁莹莹不禁恼她做得如此明显,脸上便是一热。沈仲凌看这情状,便不着痕迹地说:“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送梁小姐回家?”
梁莹莹见他为自己解围,却又教人如沐春风的舒适,心里更是赞赏。
沈仲凌将梁莹莹让进车里,俯身道:“梁小姐稍等,我还要再嘱咐经理几句。”说完又进了福茂百货,快速画了一张。于是一串紫玉就制成两串略有不同的手链。
经理是见惯场面的人,心里敞亮,知道这两串定是送给不同的小姐,便也不多问。
梁莹莹很有耐心地在车里坐着。
她父亲早年从草寇起家,在山寨里摸爬滚打多年。虽然她自小也是养尊处优的,但那些丛林法则,父亲却是耳提面命的,和普通的官宦人家的教养自是有些不同。
她自然懂得要猎取,必要有耐心和魄力;她稍大些,父亲也跟着分着共和的一杯羹,她便用心地在女校里学习,誓要抹去身上一切的草莽低俗。同交往的不少是世家高官小姐,她看得到她们眼中的鄙夷。她在乎得紧,却更加地假装不在乎,便只做得更加大气端庄。
京州城里数得过来的青年才俊,她一眼就相中了沈仲凌。“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便就是如此吧。
沈仲凌复回到驾驶位,歉意道:“让梁小姐久等了。”
梁莹莹稍扬下颌,笑里糅了一丝顽皮:“是蛮久。凌少,你要怎么赔罪?”
沈仲凌不料她会如此回答,稍愣片刻。梁莹莹和傅婉初是不同的,她爽朗明快直接得让人措手不及,娇俏的微笑又容不下人的责备。
于是他无声地笑了笑:“那么,在下请梁小姐喝杯咖啡当赔罪可好?”
梁莹莹只觉得那笑如春风袭来,吹放夜花三千。“那就红磨咖啡吧。”她目光灼灼,步步进逼。
沈仲凌虽是有些迟疑,但还是将车开到了红磨咖啡馆。
他本是这里的常客。傅婉初不爱出门,却又嗜好甜点,最爱的就是这家的法国舒芙里。从军部回家的时候,他常常绕道带上一份给她。
侍应生见到他,上前殷勤地招呼领座。
一位浓妆丽人正要出门,从两人身边经过。桃花媚眼在沈仲凌脸上驻留几秒,忽而一笑,妖娆倍生,如牡丹艳放,让人忍不住侧目。
沈仲凌却只是颔首侧身让过她,和梁莹莹坐下,然后仔细地看着菜单。
那女子扭动腰肢到吧台前,细白的纤指顶端是妖娆的蔻丹,在台面上点了点:“给我拨个电话。”吴侬软语让酒保浑身一酥。
女子目光飘在沈仲凌和梁莹莹处,红唇未语先扬,仿佛是才看了一出好戏。她笑着对电话讲:“三郎,猜我瞧见谁了?”
低声交谈了几句,她挂了电话,并没有离开红磨咖啡馆。而是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坐下,点了一杯葡萄酒。背靠着吧台,捏着酒杯半举着。
酒杯正对着沈仲凌和梁莹莹的方向,将两个人收进潋滟的半透明的红色里。酒杯轻轻一晃,顿时失了形状,扭曲在这一方水晶天地里。
此时正是下午茶时分,旖旎的歌曲从留声机里飘来,混着半苦涩半甘甜的咖啡味道,还有呢喃的甜品香,别有一种慵懒的情绪。
沈仲凌只当不过喝杯咖啡,却没有想到梁莹莹是个如此健谈的人。他的身份教养,总也不好半途离席,便只好同她应酬。咖啡续了几杯,梁莹莹却仍然没有走的意思。
傅婉初在家里一直等着沈仲凌,渐觉无趣了,便去院子里摆弄她的花草。太阳已经斜去半边,由刺目的明亮转成温柔的橘黄。
荣逸泽跨过小园门,就瞧见傅婉初专注莳花弄草的样子。头发松散着垂在肩上,从中间到发尾是隐约起伏无序的波浪,如海藻摇曳在深海里,又似瑞蚨祥里摆着的一匹上好黑缎。他不曾想过,她的头发竟是曾经烫过的。
暗灰合欢花地的月白色织锦春衫闪着珠光,两两柔滑贴在一处。偶有清风徐来,摇摆着百褶裙和发丝,仿佛鹅毛从他心上拂过,酥酥痒痒的。
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难得的没有防备的伪装,原来这才是傅婉初的真正模样。
长睫微卷,盈盈春目含着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