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是瞧不见我的吧,可每当他深邃的眼眸无意划过时,总莫名地忧伤,忧伤到不见底。
岸上很是冷清,我在这许多许多年了,也不过见过访客二三。
早前来过一个红衣如火的女子,额间一朵扶桑花艳丽地真假难辨。
他待她恭敬,俯首称她为“师父。”
那红衣女子环顾了四周,“此处被你倒腾地如同人间之地,倒也别有一番风致。”
男子淡淡答道,“是她喜爱的地方,亦是我同她的家。她既然回不去,我便造个差不多的,她若能瞧见,定也欢喜。”
那女子长长叹息了声,不再说话。
他又问,“师父这回可能瞧见她了?”
她默了默,“并未感知她任何气息。”
男子的面容划过黯然,怔怔地望着这湖泊,似乎那些黯然亦随着湖里的波纹传入了我的心扉间。
唔……我大约是没有心的,感受却那般地真切。
还有回来了个紫衣公子。
唔……实则我都不晓得他是如何到来了,好似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他便站立在他身旁了。
紫衣公子有一双凤眼,细长细长的。
我听那人唤他幽溟。又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原来这墨衣的男子已在此住了万年了。
他们说的话我并不很懂,只听幽溟劝说道,“莫如她走了这么些年,你也是时候放下了。”
“她让我好好活着……”墨衣的男子淡淡笑着,淡淡说着,“陪着她,大约是我最好的活法了。”
那一瞬间我竟不由心酸,可惜我如今还不能为他流泪。
我想他一定很爱那个叫莫如的女子吧,不然如何念念不忘,如何守得住这万年的寂寞?
我很想陪着他,然我只是一缕孤魂,冲不破这美丽的桎梏。
许久许久之前,我还不晓得我是孤魂,感官亦很是模糊,只晓得有隐隐绰绰的亮光。
飘飘荡荡的,偶然间便遇见了我另外的一魂,这才有了些思绪,原来我的三魂七魄全散了。
冥冥中有什么驱使我下了极大的决心,无论如何定要寻回它们。
这湖泊……唔……我暂且当它是个湖,它虽不太大,然在此搜集七零八落的魂魄也是不易。
寻寻觅觅不知多久,许是也有上万年了吧,渐渐地我能看见湖泊外的景象,亦能听见些声音了,甚至有了些嗅觉。然如今仍是少了些什么,大概是所谓的记忆了。
遗失的那部分于我极为重要。
我有些焦急,似乎外头亦有谁在等着我,亦在担心着谁因我不在而孤单着。
是的,终有一日,我会寻回我最后的一魄,终有一日,我会寻回全然的我。
☆、番外一 归位
“陛下,不好了。”某个守南天门的小将踉跄着奔到承天殿,气都没来得及喘匀,“登仙门……登仙门有异象……”
天帝卫夷不喜他冒失,皱着眉道,“是何异象?令你这般慌张?”
“有风……有风上仙的名字从登仙门上隐去了。”
众仙闻言皆是一片哗然,连天帝都按捺不住吃惊之色,蓦地从高座上站了起来,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一群仙跟在他身后,呼啦啦地齐齐往登仙门去了。
事实果然如那仙兵所说,白玉盘龙柱上,原本刻着有风名字的地方如今已是一片空白,没了丝毫的痕迹。
众仙面面相觑,静默了许久,终于有个声音低低地道,“这……有风上仙莫不是堕仙了吧?”
众仙被这声音这么一提醒,心中均是咯噔了一声。
似乎......还真很有那么些可能。
想起万年前莫如郡主跳下仙魔之隙后,有风上仙那疯魔了的样子,他们至今仍然后怕。
“我对不住她,你们也对不住她!既然逼她至此,今日我便杀尽仙界再自戕谢罪,一起去给她殉葬!”
每一字都那么清晰,每一字都弥漫了强烈的杀意。平日清风霁月的上仙血红了双眼,状若疯癫。
众仙家忍不住惊颤。谁不晓得他那时散尽了修为?可谁都毫不怀疑他真的会那样做,亦真的能做得到。
亏得黎瑶上神在场,硬将他弄晕了带回了玄罗门。
后来倒也没什么后来了,据传是黎瑶上神苦苦规劝,并告诉他,或许莫如郡主的三魂七魄并未消散殆尽,而是被那神力困于仙魔之隙而已。
话是这般说,可仙魔之隙于六界天地何其小,于一缕魂息又何其大?这境况并无先例,谁又晓得那郡主的魂魄不是灰飞烟灭了呢?
是以众仙嘴上不说,心里头却笃定这一番话不过是稳住有风上仙,令他怀着一丝希望度日的安慰罢了。
只是仙魔之隙那一块从此成了禁地,他在那占着,除了黎瑶上神、有容上仙和冥界少主,再也没谁敢靠近。
听闻那有风上仙早已恢复了修为,若是他真堕了仙与仙界为敌,那后果真当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