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凡胎,她却生而为仙。神力自入体内,便与血脉丝丝相连。这世间除了她自己,许是唯有一个黎瑶上神能助她引渡神力,且稍有不慎便是魂魄俱灭。而我,无能为力。你瞧,我便是如此骗了你几千年,困了你几千年。”
父君闻言终是流露出一丝凄惶来,却闭了眼深深叹息,“罢了,其实我隐隐已猜到一些,万般皆是命。”
神女回眸,望着那头仅有尾部仍陷于漩涡中的蛟,“于我而言这世间仍仅剩一事,比你还要重要。”她抚了抚父君的银发,“我生无法与你同衾,死却能同你一处,也很好。”
说罢决然地站了起来飞身而上,那蛟仰头张大了嘴,竟是将她一口吞了下去。
光芒大作,是那蛟通体幻化成闪闪的银,而后挣脱了气流的束缚在飞舞的雪花中直冲向高空。
我似是听见父君在耳边浅浅道,“莫如,父君无用,终究还是护不了你。只是......你...莫要怨恨......”
他垂下了头,手渐渐松开,那抹苦涩却永远留在了他的唇边。
☆、逼退帝君
“父君!”
我只觉得肝胆俱裂,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时隐时现……
我仍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只要他将我一举过头顶我就咯咯笑个不停,他亦跟着笑,清冷的雪泠宫里全是我与他的笑声……
红梅林里他为我抚琴,银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眉梢却染着哀思……
承天殿中我受万夫所指,他本可以置身事外的,却非要替我担下罪责去守仙魔之隙……
我伤情重病时他守在我的床前,温柔地抚着我的发,低低叹着气,“莫如,不要怕,父君会陪着你……”
他说过他会陪着我的……我自小没有娘亲,曾几何时,父君便是我的所有……然此时,我伸手却抓不住流逝的那点点金光。
一股悲伤在胸腔中很是汹涌,似是四处寻找着出口,又胀又痛的几乎令我承受不住。
我难受地伏在父君身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撕裂开来……
似乎有谁急急来到我身旁唤着我的名字,想要将我抱住。
然我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天地似乎也跟着倾倒,根本已分不清谁是谁,只晓得一把将他推开了去。
这力道极狠,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住,好似生生将他打飞到百米开外,浅金的结界霎时有些不稳。
蓦地心口一阵剧痛,喉头腥甜呕出几口血来,将新下的雪又染成潋滟的红。
四肢百骸被堵得难受至极,我仰天长啸,音浪却将地上成块的积雪如惊涛般激起,竟有排山倒海之势,修为较浅的仙人有些站立不住被推下了山坡,有些捂着双耳晕了过去。
这一番发泄后却觉着身子的膨胀感轻了许多,才朦朦胧胧地听见群仙的惊呼。
那些喧嚣又与我何干?此时我眼里只有父君,只晓得抱紧了他残留着余温的躯体。
可那几名黑袍的银蛟祭司走向了我,竟是在我跟前跪了下来,伏身拜倒齐呼,“参见神女!”
这点清静都不肯给!
我皱皱眉,这才机械地扭头顺着一些仙人的目光朝天上望去,空中那条银蛟不知何时不见了,却留存了一副银质的镜子,如水般轻轻晃漾,镜中情境却是真切。
一个神色木然的女子青丝散了一地,坐在雪地里抱着个银发的男仙,那男仙紧闭着双眼似乎睡着了一般,面容俊美不甚安详。
“银蛟一族古训,奉得神力者为尊,四大祭司谨听号令!”
我耳畔嗡嗡的听得不太真切,盯着那镜子出神了好一会儿,然抬眼间不当心远远望见了天帝那一家子,面色皆是复杂难辨。
混沌的脑海中蓦地浮现起方才父君不顾一切,非要持剑与银蛟搏斗的模样,心中又是一痛,脑中却是无比清明起来。
呵,什么织云神力,不过就是忘川河底、玄罗海上、朝歌城外三番四次救我于危难,隐藏在我体内不知多少年岁的那股灵力罢了……
想来神女将托付神力之人那么巧地便是我那娘亲,而娘亲生我之时命在旦夕,不得已便又将神力引渡给了我,是以我出生那日仙界才会有那般的怪象……
父君心疼我,不想让我卷入这波谲云诡的斗争之中,在我幼年时便将神力封印了……
其实他早已寻到了银蛟神女,欲求她卸去我体内的神力,而神女却爱上了他,以此相挟......是以他只得声称着在外游历,每千年才得以回一趟雪泠宫加固这道封印......
而如今......如今父君身死,封印也随他消逝......
原来踏破铁鞋兜来转去,那个身负织云神力的神女,竟然是我。
世事无常地真当可笑,于是我便真当噗嗤笑出声来。可明明是在笑,为何却莫名地凄厉?
我仰头望天,雪岭之巅仍是被那层伏魔的结界笼罩,其外时不时有魔界的兵将想方设法欲破墙而入。
突地瞧什么都极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