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問?」花圓媛指著他嗔道:「我還得司命批命格下來,你就這樣拍拍屁股去投胎,會不會忒過分了點?」
    南華先是看一眼奈何橋上排隊的人龍,淡道:「那就直接去投胎不就好了。」
    「哎?」
    不等花圓媛反應,他逕自繼續向前,直到走到隊伍盡頭才停下來。
    由於前些日子戰事頻繁,這幾天正逢冥府大掃除,只見許多面熟的鬼差忙碌地來來去去,花圓媛方走過三生石就看到先前那位和她談好的熟人。
    瞧他正埋頭刷洗三生石上經年累月的淚痕,花圓媛腳尖一轉朝他步去,伸出一手搭在那名鬼差的肩上。
    被她拍得嚇了一跳,鬼差扭頭見是她,嘴角又是一抽。「花姑娘,怎跑到這來,妳的命格批好可以去投胎了嗎?」
    講到她的痛處,花圓媛臉色僵了僵:「拜託你的事處理好了沒?」
    「那個啊……」鬼差乖巧地點頭,「好了、好了。」
    花圓媛這才露出笑容,鬼差被她這笑眩了目,一時間愣愣地忘記自己該繼續刷洗三生石。
    這時有股比冥府陰風還要冷冽的視線朝這方投來,駭得他背脊一涼,抬眼向來處看去,便對上一雙若有所思的黑眸。
    難不成天尊已經知道他和花姑娘的協定了!?
    鬼差嚇得都快哭出來,腳一軟便靠上三生石,深怕南華會走過來對他不利。
    「真是有勞你了,謝啦!」
    花圓媛沒留心他過於慘白的神色,笑吟吟地轉身回到奈何橋,見南華正盯著自己瞧,她便走過去。
    「做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本姑娘?」俊逸的臉臭得像糊了一把屎,讓原本排在他身旁的幽魂紛紛識相地避開。
    南華不語,側過頭望向川邊,恢復平時淡漠的模樣,陰晴不定的態度讓花圓媛火氣噌噌地向上冒。
    「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少給姑奶奶擺臉……」
    倏爾,南華忽然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往魂群眾多的前方一拉,兩人迅速穿越到隊伍的最前方。
    當他把孟婆湯塞進她手裡時,花圓媛瞠大眼問:「你、你幹嘛?」
    「快喝下去!」
    花圓媛一愣,「為什麼你叫我喝,我就得乖乖--」
    南華直接一掌拍在她眉心,定住花圓媛的身形,在孟婆、鬼差和一堆魂魄面前直接扒開她的嘴把孟婆湯灌下。
    「你個混帳……」
    花圓媛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無奈法力不如人,只得乖乖把湯喝下肚。
    見碗內已空,南華又拿了一碗仰頭飲盡,隨手一拋將兩個瓷碗拋進忘川裡,隨即又拉著花圓媛急步往橋端的方向走。
    「趕投胎也不是像你這樣的吧!」湯喝得太急,花圓媛打了個嗝,「我的命格還沒批好啊!」
    「方才我已經捎信給司命,想來已經寫好了。」
    花圓媛微怔,所以剛剛在閻王殿的那束光是他去和司命催命格?
    不給她多想的時間,南華直接將她推往輪迴井陰的方向,自己則走向陽方。被他推得一踉蹌,花圓媛險些栽倒,穩住身子後立刻朝那背影大吼:「這世結束後你給我走著瞧!」
    可南華連頭也沒回就躍下井,花圓媛還覺得奇怪,他怎麼跑得這麼快時,奈何橋那邊突然一陣騷動。
    她回頭看去,只見一位白髮黑衫的女子站在隊伍的最前端,被孟婆攔了下來,氣呼呼地指著輪迴井這邊大罵著。
    遠遠看便知對方面容絕麗,花圓媛一琢磨,猜想這人應該是南華的紅粉知己,那採花賊卻跑得像是在逃難。扯了扯嘴角,她幾時起這麼關心南華了?
    見那頭還鬧騰的厲害,花圓媛聳聳肩,滿臉事不關己。既然都走到這了就去投胎吧,趕緊歷完劫回忘川邊當她逍遙的曼珠沙華!
    思此,她便毫不猶豫地提起氣躍下輪迴井。
    待那抹身影消失在井下後,半晌,一位提著水桶的鬼差經過,看見井上掛的牌子,面色忽地一變--
    「是誰把陰、陽兩個牌子拆下來洗完後,掛回去掛錯邊的!?」
    奈何橋上的喧鬧還未歇下,冥府三途川水一如往常,淌流不息。
    拾叁話 # 陰錯配陽差 (下)
    夕陽餘暉,滿載而歸。
    西海漁村,許多孩子圍在堤牆邊,張望著親人所駕的船、帶著今日捕的漁獲歸來。
    當孩子們都迎到自己的父親和兄長,堤邊一下子便沒了人群。
    只餘一抹小小的身影,即使夕芒已落,仍獨自坐在那,雙目直望著再無船歸來的港灣。
    「阿元,你果然在這。」
    聽到身後的呼喚,男孩雙肩輕顫,回頭去看站在身後不遠處的老者。
    村長朝他招了招手,「瞧你瘦成這副德性,快回去吃飯吧。」
    「我等等再過去,我爹可能待會就回來了。」
    面對秦汸元的固執,村長搖搖頭。
七年了,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