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林老师,你看谁来了。”
林月疏被打断情绪实在不满,语气也不咋好:
“除非你把邵承言绑来让我踢两脚,不然我会一直这么个脸色。”
罗导笑着摇摇头:
“当时没能紧急支援是我们的错,这样吧,我带人过来给你赔不是。”
说完,他让开身位。
一个衣着精致、模样姣好的老太太缓缓从门口进来。
林月疏疑惑看了半天,忽然坐直身子:
“您该不会就是……许美惠,太太。”
“林老师您好,终于见到您了。”老太太虽已值古稀,但精神矍铄,腰板笔直,伸过来的手大方端庄,彰显文人风骨。
导演插嘴:“她老人家现在已经改名许青颐了。”
许青颐看了眼霍屹森,笑问林月疏有没有打扰他们。
林月疏把床铺抚平,伸手做“请”。
两人一见如故,天南海北地聊,许青颐对林月疏不甚喜欢,直道:
“有你这样的孩子,你妈妈真有福气。”
林月疏笑道:“要是我妈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在许青颐疑惑的目光中,这次林月疏大大方方把有关妈妈的故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放到从前他并不喜欢和别人谈及母亲,心结解开也不过是霍屹森坦白了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事。
这下,他终于可以完全放下,将她当成陌生人的故事,毫无芥蒂地闲话家常。
许青颐听后,一向健谈的她也沉默了。
她并不想评判一个外人,似乎是斟酌许久,才小心翼翼问:
“孩子,我觉得和你投缘,对你十分喜欢。我先生因为身体原因我们也没能留后,如果你不嫌弃,愿意让我喊你一声孙儿么。”
林月疏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歪头。
许青颐继续推销自己:
“我这一辈子都在从事汉语言研究,有自己的工作室,而我先生在东南亚的生意产业做得风生水起,本打算我们百年之后将家产全部捐献给国内慈善事业,但奶奶看到你,就觉得你也该分一杯羹。”
林月疏点点头,忽然警惕:
“东南亚的生意,应该不是和腰子有关……”
许青颐笑着点头:“对,和腰子有关,不愧是林老师,机敏聪慧。”
林月疏:……
“我……考虑考虑。”
罗导快笑疯了,赶紧出来解释:
“许太太家的生意是做肉类食品加工的,她老人家还带了家产的卤水猪腰给我们品尝,我还给林老师也留了一份。”
林月疏松了口气。那个腰子啊。
但是,等等。
孙子?奶奶?
他愣住了。
如果说“母亲”一词对他来说尚有几分浅薄印象,“奶奶”便是完全陌生的存在。
以前被那对夫妇收养,家里也有个奶奶,但她似乎对夫妻二人好管闲事的行为很不满,当林月疏跟着哥哥喊这老太太为“奶奶”时,被她辞严色厉地打断:
“不用,我的孙子只有渊儿一人,你的亲奶奶应该也不希望你喊别人家老太婆为奶奶。”
好似前半生中无数的人都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不值得被爱。
当下,却有见面不过半小时的人,愿意用这世界上最亲昵的称呼唤他,甚至愿意把家产分给他。
林月疏不知所措地看向霍屹森。
霍屹森知道他又因为他人不知目的的善意害怕的不敢动,便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
“你自己决定,想承了这份好意就好好感谢许太太;如果另有打算,也认真说清楚道个歉。”
许青颐也不催促他,唇角含着笑,耐心等待他的答案。
林月疏抓着裤子,手指不住摩挲着。
他还是惧怕于没底的事儿。
只是这次,他还是想尝试着相信一次。
他抓裤子的手愈来愈紧,挣扎着用晦涩不自然的声音小小地叫了声:
“奶奶……”
“乖~好孩子,奶奶真有福气。”许青颐笑得褶子都展开了。
林月疏脸蛋红扑扑的,盛春的温度让他有些热了。
“奶奶。”他又叫了声,像牙牙学语的小婴儿,会了一个词就要反复地念,尽管有些生疏。
许青颐听得热泪盈眶,抓着林月疏的手不住地爱抚:
“因为在那边做大了产业,一直也没什么由头回国,现在我在国内有了家人,也该打算打算回家了。”
一声“回家”,在她漂泊六十年后终于找到归途的路标。
他乡纵有当头月,不及家乡一盏灯。
而今天的林月疏:
回家回家!小月月也要回家啦!
被迫腰斩的节目,罗导不愿放弃,待林月疏详细讲述了当时的场景,他便速速安排编剧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