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黄沙尽头,终于现出一座城池的轮廓。驼铃声响,人声渐沸,这座西域边城虽也算熙熙攘攘,但比起汴梁的飞檐斗拱、车水马龙,仍是天壤之别。苏清宴揹着幼子辰辉穿行于异域风情的街市,孩子因失血而苍白的小脸贴在他肩头,呼吸微弱。
&esp;&esp;他费尽周折,方在一条背街寻到一家药房。铺面窄小,招牌上的西域文字曲曲弯弯。掌柜的是个西域人,深目高鼻,见来客面容既有西域人轮廓的深邃,眉眼间却透着中原人的清朗气质,便用西域话试探:“请问阁下需要什么药?”
&esp;&esp;苏清宴侧耳细听,辨出这话与波斯语有七分相似,心念一动,改以流利的波斯语回答:“我需要一些中原草药——当归、川芎、叁七。请问掌柜的,可有存货?”
&esp;&esp;这一转变立时见效。掌柜闻听这纯正的波斯语,警惕之色顿消,换上热情笑容。丝路上,能说波斯语的多是东西往来的商贾,是最受欢迎的客人。“贵客稍候!”他转身从高高的药柜中取出几个陶罐,一一掀开详细介绍药材成色、產地。
&esp;&esp;苏清宴仔细验看,又问:“可有波斯草药?我需要些家乡药材配药。”他特意加重“家乡”二字。
&esp;&esp;掌柜连连点头:“有!番红花、阿魏、没药,都是上月刚从波斯运来!”转身从内室取出锡罐,开盖时异香扑鼻。苏清宴心中暗喜——这些正是配製“生肌续骨散”不可或缺的辅药。
&esp;&esp;购足药材,苏清宴揹着昏沉的儿子寻到一家客栈,名“丝路驼铃”。他要了二楼最里的上房——窗临小巷,背靠马厩,若有变故可多一条退路,这是行走江湖养成的习惯。
&esp;&esp;客房内,苏清宴立即着手配药。他将中原药材与波斯药材按祕方比例混合研磨,製成琥珀色药膏,异香满室。来到牀边,他轻声唤:“辉儿,醒醒,爹爹给你上药。”
&esp;&esp;辰辉睫毛颤动,睁开清澈的眼。五岁的孩子还不全明白遭遇了什么,只知爹爹在身边便是安全。“爹……”他虚弱唤道。
&esp;&esp;苏清宴心如刀绞,面上却平静:“这药敷上会有些疼,你忍一忍,敷完就不疼了。”
&esp;&esp;小辰辉看着父亲通红的眼眶,竟伸出未伤的左手轻抚苏清宴的脸:“爹,您放心,孩儿不怕疼。爹爹不要难过。”
&esp;&esp;这话如针刺心。苏清宴深吸气,小心解开儿子右手的绷带。断掌处伤口结痂,边缘仍红肿。药膏敷上,药性刚烈,接触皮肉发出轻微“滋”声。
&esp;&esp;辰辉身体猛然绷紧,牙关紧咬,额头渗出细汗,却真的一声不哭。苏清宴手上动作极轻极稳,心中却在滴血。他能独战武林羣雄,此刻却恨不能代子受痛。
&esp;&esp;待儿子沉沉睡去,苏清宴方得空回想沙漠中那场生死搏杀。破军白袍波斯人的诡异招式,笑傲世遁逃时的狠戾眼神,还有自己情急之下使出的那招……
&esp;&esp;他下意识运起内力,竖起右手食指。就在这一瞬,异变突生!
&esp;&esp;指尖竟泛起一层淡淡的、琥珀琉璃色的光芒!那光温润而不刺眼,如极品蜜蜡在烛下流转的光泽,却更通透,隐约可见指内经脉中内力奔涌的轨跡。
&esp;&esp;苏清宴大惊,收指,光芒消失。再运功,光芒再现。
&esp;&esp;“这是何故?”他心中骇然,“当年我将般若金刚指昇华为菩提金刚指,指劲呈淡金色,如佛光普照,却从未有过这般琉璃色泽!”
&esp;&esp;他猛然想起沙漠中最后击退强敌的那一指。当时生死一线,他将全部功力、所有悲愤、对儿子的担忧尽数灌注,指劲破空时似有异光闪过,只是战况激烈未及留意。
&esp;&esp;一个念头如电光划过——莫非这是在绝境中,菩提金刚指產生了新的蜕变?
&esp;&esp;夜深人静,西域小城沉睡。苏清宴悄声翻出后窗,如落叶飘落,几个起落来到城外荒郊。
&esp;&esp;此地名副其实的荒凉。乱石嶙峋,枯草过膝,远处隐约有野狼嚎叫。月光如霜,将大地染成银白。苏清宴选一处背风山坳,凝神静气,再次运功。
&esp;&esp;这一次他看得真切——内力从丹田升起,沿手叁阴经上行至指尖。就在即将透指而出的剎那,内力性质发生奇异变化!原本至阳至刚的菩提金刚指劲,竟在运行中被某种力量反覆淬鍊、压缩,终呈现那不可思议的琉璃光泽!
&esp;&esp;“嗤!”
&esp;&esp;一道琉璃色指劲破空而出!没有惊天爆响,只有一声极轻的、如锦帛撕裂之声。指劲划过叁十丈,击中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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