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乐安一直立在城门楼上,直到墨玄的背影消失在旌旗与尘烟之中,仍旧不曾移开目光。那一刻,她忽觉胸口空落,像是被抽走了什么,连呼吸都失了力气。
&esp;&esp;「公主,该启程了。」霜花的声音柔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esp;&esp;乐安怔怔回神,眼尾因泪意而微微泛红。她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淡得近乎听不清:「走吧。」
&esp;&esp;车驾缓缓启动。城门之外是熙熙攘攘的街道,远离了军伍的森严,逐渐融入市井的喧嚣。
&esp;&esp;乐安仍沉浸在方才的离别之中,心口的空落让她几乎不知身在何处。直到外头传来悠长的吆喝声与热闹人语,她才无意识地掀起车帘一角。
&esp;&esp;街市上,彩楼高耸,招牌林立。女子们穿着鲜艳华服,或坐于店铺掌柜之位,或提着账簿谈价,举止利落大方;男子则多肩挑背扛,搬运货物,汗流浃背。男女分工截然相反,却井然有序。
&esp;&esp;卖糖葫芦的小童吆喝着跑过,衣衫虽旧,却神色鲜活;绣坊门口,几名女子正展示新绣的春衫,引得围观人群连连惊叹。
&esp;&esp;这一切,让乐安心头一震。这样的古代景象,与她印象中的「历史」大为不同。她不由怔怔看着,心思暂时被牵引。
&esp;&esp;霜花垂眸,察觉她的心绪微转,柔声道:「公主放心。墨统领武艺绝伦,定能凯旋而归。届时,便是他荣归本朝之时。」
&esp;&esp;乐安眼角仍红,却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esp;&esp;霜花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吩咐车夫绕行繁华长街,想借此分散公主心思。
&esp;&esp;车行至一处繁闹之地,只见高楼林立,红灯笼垂挂。人群喧哗声中,一座金字大匾赫然入目
&esp;&esp;「醉琼楼」。
&esp;&esp;那匾额鎏金生辉,楼阁雕梁画栋,极尽华丽。酒香自楼内溢出,伴随丝竹声与热闹笑语。
&esp;&esp;霜花含笑道:「这里正是醉琼楼。公主以前最爱的酒楼,里头有您偏爱的玉钗酥与桂花酿。奴婢已让侍卫去取,待回府时便能奉上。」
&esp;&esp;乐安愣住,眼底闪过一丝恍惚。
&esp;&esp;她不记得了。
&esp;&esp;不记得这楼,不记得这里的点心。脑海里只隐隐有一抹陌生却熟悉的氛围,似乎原主曾常来,却已与自己无关。
&esp;&esp;「……是吗?」她轻声应着,语调若有若无。
&esp;&esp;霜花微低头,不敢多说。
&esp;&esp;正此时,前方街口走来一抹身影。
&esp;&esp;白衣如雪,一袭广袖长衫随风拂动。男子步履悠然,眉目温润,神色带着淡淡笑意。眉眼间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清雅,却让人不敢忽视。街人皆忍不住回首,窃窃称赞。
&esp;&esp;那便是温辞。
&esp;&esp;月影楼最负盛名的花魁,人称「弦心公子」。
&esp;&esp;因他琴音清澈动人,弹指间足以拨动人心,故得此雅号。
&esp;&esp;霜花微微侧身,凑近车内低声介绍:「公主,那便是月影楼的温辞。昔日人称弦心公子,素来以温润风雅着称。他曾与您一同游湖……那日,便是与他同去时出了事。」
&esp;&esp;乐安心头一震。
&esp;&esp;游湖、坠水、模糊的片段浮现,笑语、摇荡的舟身、忽然的冰凉与窒息感……却始终看不清脸。
&esp;&esp;她怔怔凝视着那道白衣身影。明明记忆空白,但心口却不知为何微微颤动。像是被琴弦无声拨动,深处的某根神经被牵引。
&esp;&esp;温辞显然已看见车驾,目光在帘后一瞬停留,随即向前一步,含笑拱手「许久不见,公主可安好?」
&esp;&esp;声音低缓清澈,似琴弦轻轻一拨,带着温柔却不卑的气韵。
&esp;&esp;乐安心头一乱。脑海里,闪过模糊片段,似有人在酒席间,将她轻揽入怀,笑意温柔地将酒盏送到唇边。温热气息、醉意氤氲。
&esp;&esp;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esp;&esp;霜花一惊,正欲开口斥责,却被乐安抬手制止。
&esp;&esp;「……本宫无恙。劳公子挂念。」
&esp;&esp;温辞眸色不动,语气仍如春风:「那日湖上之惊,至今仍心有余悸。今日得见公主无恙,温某心底也总算安心了些。」
&esp;&esp;语调不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