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阴郁的乌云遮蔽了日光,空气阴冷而潮湿。分明是上午十点钟,却仿若已临近黄昏。
&esp;&esp;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沁着深秋的丝丝凉意。有人说,这恐怕是燕京的最后一场降雨了,北方即将迎来凛冽的寒冬。
&esp;&esp;湖面飘着枯黄的落叶,湖水澄澈见底,雨滴从高空坠落,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每一片叶子,都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呈现出金灿灿的黄。有的在冷风中摇曳,有的从枝干上飘摇落下,在地面层层叠叠的堆积。
&esp;&esp;林宇打着一柄黑色雨伞,踩踏湿漉漉的秋叶,沿石板铺就的小路缓缓而来。他绕过这湾浅浅的小湖往前去,又拐了一个弯儿,最终在盘龙岭的小庄园门外,停下了脚步。
&esp;&esp;沉吟半晌,稳了稳心神,他抬手叩响了门环。
&esp;&esp;咚咚咚!咚咚咚!
&esp;&esp;“来了来了!”里面传来老家人的声音,旋即大门慢慢打开了一条缝。
&esp;&esp;从门缝里抻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约莫五六十岁,满脸皱纹堆累。他抬头瞄了林宇一眼,登时变了颜色:“家主?您怎么来了?”
&esp;&esp;“来看看。”林宇嗓音低沉的回答,发出的竟然是秦家家主秦孝廉的声音。不仅如此,此刻老家人眼中,看到的也是家主秦孝廉憔悴而疲倦的模样。
&esp;&esp;老家人赶紧将门开大了,闪身退向一旁。他抻着脖子,往门外瞄了瞄,神色间翻涌起丝丝困惑:“家主,就您一个人过来啊?”
&esp;&esp;“嗯,我来看看。”林宇收了伞,提在手里,迈步走了进来。
&esp;&esp;老家人忙不迭将雨伞接过,带上了大门,扣上门栓。他望着家主大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内心的狐疑更重。
&esp;&esp;这里是什么地方?盘龙岭!
&esp;&esp;燕京城外,最偏僻不过的郊区,要开着车经过一座座墓园,足足大半个小时,才能穿过连绵不绝的坟丘抵达这里。
&esp;&esp;家主孤身一人过来,本就极为反常,更何况他到现在连辆车子都没见着,难不成这一百多里地的山路还是走过来的?
&esp;&esp;老家人跟随在后,踩着地面薄薄的一层积水,穿过院落向着前方的小阁楼走,垂下脸皱着眉,迷惑不已。
&esp;&esp;不多时,抵达了小阁楼外。
&esp;&esp;“你退下吧。”林宇冲着老家人挥了挥手,旋即推开房门。
&esp;&esp;他一抬脸,但见得墙角静静坐着两名衰朽年迈的女佣,暗沉的脸颊仿佛写满了关于人生的沧桑和乏味。
&esp;&esp;这两名老佣人,同前些天所见的不同,但她们身上散发出那股衰老阴郁的气息,却又如出一辙。
&esp;&esp;“你们也退下。”林宇皱着眉,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esp;&esp;这并不合规矩,至少两名老佣人先前所接受的指令,是要寸步不离的看住阁楼的女主人。但此时在她们眼中,看到的却是大名鼎鼎的秦家家主,他的话就相当于圣旨,必须遵守。
&esp;&esp;故而两名年迈的女佣略一犹豫,便站起来欠了欠身,慢吞吞离开了屋子。
&esp;&esp;林宇将其他人全都打发走,反手带上房门,缓步上了楼梯。
&esp;&esp;秦湘云依旧是老老实实坐在折叠床上,神色恬静。但她今天,却没有继续绣她的富贵牡丹。
&esp;&esp;她听到上楼的声音,偏过脸,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嗤笑道:“你又来看我的笑话了?”
&esp;&esp;林宇微微一怔,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那表面的平静下,仿佛埋藏着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esp;&esp;秦湘云的表情、目光、姿态,都同上一次林宇用障眼法扮作老佣人时截然不同。他终于意识到,或许这才是母亲关押在这里,二十年日日夜夜的本来模样。
&esp;&esp;一只圈养在笼中的青鸟,无论如何努力、如何挣扎,只能枯守在这小小的阁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岁月消磨、容颜衰老,却注定飞不过广袤的蓝海。
&esp;&esp;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esp;&esp;林宇没当回事儿,默不作声的走到墙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esp;&esp;“你每一次过来,对我而言,都是一种惊吓。”秦湘云笑得凄然,“当你出现在院子里,我真害怕,你会像你所说的那样,拎着他的人头来见我。”
&esp;&esp;她抬手抹了抹泛红的眼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