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不时会幻想,等所有事情都解决之后,他带着池云尽,两人去往各地旅游,观沿途的风景,更惜身边之人。
舌头肿起来了,池晓洲说话时有些滑稽,却无一人发笑:“我对不起。”
没过一会,厨房里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池晓洲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他想:万一真相是大梦一场的某个开关呢?如果他说出口,重来一次的机会是不是就结束了?
跟池云尽说他上辈子活到最后,沦为只被药物控制的禽兽,走投无路跳了海,丢下他弟一个人
池晓洲将两碗素面端到桌上,将其中较满的一碗推到他弟面前。
池晓洲没敢看他弟,径直走向厨房,检查锅炉煤气。
却在即将和他弟擦肩而过的时候,被对方叫住了。
“什么?”
池晓洲若以身入局,必然可以追查到蛛丝马迹。
“我前天把唐铭昊揍得站不起来了。”
毕竟,他不止是中央小岛的主人,同时也是这片海域的主人。
他从来就不想当什么好人。
他小口地喘着气,抽空用大拇指摁了下屏幕上的红色。
而且,为什么复仇一定要假借他人之手?
池晓洲刹那间觉得自己的人生宛若一个巨大的棋盘,他执一棋子,落在哪一个点上都只能陷入更深的困境。
一墙之隔,池晓洲仿佛能透过墙,看到壁后正专注洗碗的池云尽。
池晓洲定在原地,大脑宕机一瞬,心中天人交战。
池晓洲重重地低下头,目光凝在脚尖,一言不发。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毫无顾忌地抚摸他的爱人。
池晓洲无奈地笑了下,很快嘴角又无力地耷拉下来。
池晓洲眼里闪着决然的光,唐铭昊手上的毒品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不大的空间里,二人双双站立,隔了一定的距离对峙着。
饭毕,池云尽冷着脸从他哥手里夺过碗,径直走向厨房。
“嗯,他有个把柄在我手上。不大,但足以让他闭嘴。”
“你不怕他找回来吗?”
“小尽,我以后不会去学校了。”池晓洲突然开口。
只是到那时候,他还能干干净净地把自己摘出来吗?还能变回他弟喜欢的模样吗?
通话被挂断。
尽管他不想对他亲弟弟有所保留
池晓洲的眸色暗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把柄。
更何况,这个人是他最希望一世都平平安安的池云尽。
“哥。”
可是,要他如何将上辈子的狼狈、苦痛、逃避宣之于口?
他感觉自己被一下劈成了两半。
他应该去平息汹涌的浪潮。
届时,池云尽,他弟还会一直在原地等待归途的旅人吗?
跟池云尽说他是重生之人,他弟也许会相信他。
他定定地看着他弟的头顶,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静静坐下,和他弟一起吃顿简单的午饭。
池晓洲当时是第一次听到有那般功效的毒品。
然而又不想像上辈子那样糊涂地寻死,一了百了。这回,因为误打误撞发生的一切,让池晓洲莫名对未来多了几分希冀。
烟雾袅袅,为许久未被使用的屋子增添了一点人气。
他悄声走到厨房外的墙壁边,抬手抚上潮得有些发黑的墙壁。
他不能说。
池云尽盯着面看了一会,边把筷子放到他哥碗上边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两人都在心里酝酿着什么,谁也没有在吃饭的时候挑起话题。
池晓洲想拉他弟的袖子,手抬到半空突然滞住。
池晓洲的眉头当即跳了一下,他弟以前什么时候跟他道过谢。
而刚刚诞生的新型药物,如何能迅速获得?
除非,唐铭昊的根已经纷繁复杂,黑压压的一片,笼罩当时的药物市场。
空气的重量有如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唐铭昊就会在牢狱里度过余下的生命。
死局。
要坐到那个地位,唐铭昊现在应该已经有所行动。
海域因不速之客的闯入,变成一只蛰伏于此的巨兽,一不小心会让靠近他的人尸骨无存。
厨房里面的水声停了,瓷碗磕磕碰碰的声音也停了,只有
他知道,池云尽一直都比他勇敢,而他只愿龟缩在安全的避风港内。
“知道了,你不要再去找他了,听话。”
一半说:原来这就是有人撑腰的滋味,他要让姓唐的也体验一遍他当时所经历过的、忍受过的。
洲才僵硬地阖上嘴,喉咙滚动了一下,将成分复杂的液体咽下,血腥味陡然扩散至食道。
另一半说:这不是亲手把他弟塑造成另一个唐铭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