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夜路

    我手拿锋利的剔骨刀，刺向腹部。我向着腹下，用力的划出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涌出。

    它眨巴着眼睛，跳在了我身边。

    可是我的回肠管径三厘米多，苹果却有我的手心那么大。

    我的全身都感觉痛极了，是钻心的痛，但同时也爽极了。我在痛苦与快乐间反复横跳，穿梭于天堂和地狱，感受着两种极端带给我的，无与伦比的刺激。

    我要怎么吃？

    “呕——”我趴在地上干呕，唾液和肠液，还有地上的血迹染脏了我整张脸。

    但是，我的嘴巴呢？

    我与她对话：“你是我的嘴巴么？”

    不知为何，我的身体瞬间不属于我。我不听使唤地托起肠子，走向客厅。血沿着我的身体，滴在地上，又被拖出一条长长的轨迹。

    回肠还在蠕动着，我握在手里感受到了温热和生命。

    她回：“是呀是呀。”

    突兀的叫声响起，引起了我的注意。

    不对……我说话了！我有。我，可以。

    青蛙身上的腥味从我微张开的嘴里弥漫到空气里，和血液的味道混在一起，闻起来很恶心。

    她说：“你拿刀子把肚子剖开，不就好啦？想吃什么塞什么。”她的尾音上挑，语气很是欢快。

    你们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我咀嚼着青蛙的头，粘腻的血肉在我口腔里被翻涌。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味。

    很美味。

    我用另一只手抚摸上脸部，本应该是口部的位置，什么也没有。那里皮肤光滑，摸起来很舒服。

    “我要吃！啊啊啊啊”刺耳的尖叫声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我的全身都因为她的声音而颤抖、疼痛。

    我困难地爬向苹果，抓住它，再塞向我的回肠。

怎么看上去挺好吃的样子？

    我问：“我要怎么吃饭？”

    我咽了咽口水，拼命地摇头，想把这奇怪的想法甩出脑袋。

    红色的苹果在白色的冰箱里，被称托得格外鲜美。

    我顾不上那么多，拿着还在蠕动的回肠，就把苹果塞了进去。

    我。什么？嗯？我刚刚在想什么啊？

    我没再看青蛙，去了厨房找吃的。

    我抬起不属于我的手，抓住了它。把它塞进了我的嘴巴里。

    原来……我没有饿过，我只是。想吃掉所有。

    我咽了下去。又抓起另一半塞进嘴里。

    我的肠子还在蠕动，而我在扭曲爬行。

    “苹果，我要吃。”她在我耳边喃喃低语。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苹果塞进了回肠。它被撑得极大，鼓在那里，看起来狰狞极了。

    “呱——”

    今天，丈夫一如既往一身酒味，在晚上十二点回了家。

    打开冰箱，除了一颗红苹果外，空无一物。

    等等？嘴巴？嘴……

    你的头猛地一歪，脑袋里嗡嗡作响。

    “我平时给你脸了是吧？！贱人！”他的手指指在你的眼睛前，把你吓了一跳。你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你的丈夫却不依不饶，上前，继续辱骂你。

    我很想拒绝，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颤颤巍巍地拿起刀划开了回肠。

    等……等？

    你是一位家庭主妇，你为“家”操碎了心。你没有自由，每天都有数不尽的琐事来困住你，把你困在这个家，生生世世不得离开。

    我的情绪在失血和受伤下，竟然变得高涨，看什么都像是八珍玉食。

    回肠被划开的瞬间漏出一些肠液，滴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感觉好恶心，趴在地上干呕，吐出一些透明的唾液在地板上。

    “苹果很好吃，应该放进回肠里啦～”她蛊惑着我。

    我意识回笼，照着声音做了。

    你做了一桌好菜，没等来丈夫的夸赞，唯独等来了丈夫的辱骂。

    你的丈夫瞧见你的表情，突然暴怒，扬起肥大的手扇了你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酒气从丈夫的嘴里吐到了你的脸上。你的五官扭在一起，难看极了。

    我的牙齿咬上了青蛙，使它头身分离，眼睛在我口腔爆开，是一种奇怪的味道。

    我的嘴巴？我的嘴巴！

    我癫狂着拿起房屋里不可食用的，塞进嘴里、胃里、肠子里。

    我跌坐在地上，手中的刀拿不稳，和苹果一起摔在了地上。我用尽全身力气，手伸向口子里，硬生生掏出来一段回肠。

    我拿起，向嘴巴塞去。

    “妈的，你刚刚什么表情！”他的五官狰狞，随着声音开始变化。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优美动听的嗓音从腹部传来。是我曾经的声音。

    我咀嚼着，自认为很美味的青蛙，硬生生地吞下了每一口我不想吃的。

    我要吃掉所有。直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