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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是病死，说不定早就盼着了……」

    走廊边，有工作人员过来找沈括签字：「现在就火化吗？」

    陆嫣不等他说完，仓皇狼狈地跑进了太平间。

    她没有勇气进去。

    陆嫣脚步虚浮地走进了空荡荡的房间，房间温度很低，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跳投望见了台上放着白布遮掩的冰冷身体……

    「特护病房308的那位病人，今天下午去世了，现在已经送往太平间了。」

    「沈爸他……在那里？」

    她只能自顾自地挨个病房去寻找，希望能够找到，希望就在下一间病房……能看到沈括和已经苏醒的沈爸爸。

    「他很平静，没有哭，但是这种时候，你最好还是进去陪陪他……」

    ……

    走廊边，少年颀长的身影斜倚在墙边，顶灯下，他按下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嗯，现在。」

    陆嫣的手滞住，眼睛又酸了。

    工作人员拿走了本子，然后和另外几个工作人员一起进屋，将沈爸的身体推了出来，朝着火化室走去，嘴里还叽叽咕咕，为加班的事情抱怨——

    冷意袭骨。

    医生见陆嫣不做声，摇摇头，在医院，这种事情医生见太多了，虽然同情，但也无可奈何，嘆息道：「生死不由人，得了这种磨人的病，他能坚持这么多年，已经是老天格外开恩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太平间，是钟恺。

    陆嫣甚至都不敢看他，侧着脑袋，沙哑地问：「沈爸他……」

    陆嫣猛然抬头，难以置信。

    「诶，小嫣？」他追上来，一把拉住了她：「别走。」

    陆嫣走出医院，恍恍惚惚地过了马路，站在存放尸体的太平间门前，长长的阶梯通往那肃穆的漆黑大门。

    他声音很平静。

    「不要看了，病逝，不安详。」

    不，不是老天格外开恩，是沈括……是沈括舍不得放手，是沈括每天精细的照料和四处求医问药，才留住爸爸这么多年！

    「沈叔叔临走前，醒了半个小时，可能是迴光返照吧，沈括知道留不住了，一直握着他的手，和他讲话……」

    白炽顶灯照下来，他眼眸笼入深邃的眉廓阴影中，皮肤显出异样的白。

    似乎心有所感，少年抬起头，望了她一眼。

    「都叫爸了，不进去看一眼吗？呆会儿就火化了。」

    钟恺看出她想问什么，说道：「下午他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

    她的脚底像灌了铅，再也抬不动一步。

    她嗓音颤栗，问道：「是什、什么时候。」

    陆嫣听到

    「你是找今天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吧。」

    他在最绝望的时候，给她打过电话，三个，她没有接。

    她无法想象那时候的沈括，是怎样的心情，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现在的人啊。」

    陆嫣不敢问医生，她不敢……

门，一张张泛黄而陌生的面孔，诧异地盯着她。

    陆嫣的呼吸慢了半拍，犹豫地顿住脚步。

    陆嫣的手攥紧了拳头，隻感觉自己彷佛站在悬崖边，任由崖底谑谑的冷风刺着她的骨头。

    「没见这么快就火化的。」

    陆嫣赶紧转身要走，不过他已经看见了她。

    「你说死亡时间吗，大概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

    「我不是故意……」

    沈括侧过身，让开了门。

    陆嫣脚步猛然顿住。

    「沈爸。」她轻轻唤了声，然后抽抽气，似乎在平復情绪。

    她忽然很害怕，不敢过去……

    她慢慢走过去，双手攥住了白布，想要掀开，看沈爸最后一眼，但沈括攥住了她的手。

    他按灭了隻抽了一口的烟，站直了身子迎向她——

    直到他说完这话，陆嫣的一口气这才吐出来。

    下午三、四点，他给她打了三个电话，可是她没有接到……

    心如刀绞。

    沈括深呼吸，微微抿了抿嘴，没说什么，攥着她走出了寒凉的太平间。

    陆嫣的心煎熬着，好几次话到嘴边，都说不出口，低着头，眼眸雾蒙蒙一片。

    「沈爸，您放心，以后我照顾沈括。」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继续说：「他不是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的长袖外套配黑裤子，三两步跳下走出太平间大门的台阶，似有急事，匆匆向外走。

    医生追上陆嫣，他对她还有印象。

    钟恺嘆了声，说道：「沈括的意思，早点火化，毕竟……他爸也痛苦了这么多年，早点让他离开。」

    陆嫣靠着墙，跌坐在地上。

    「来了。」

    终于，坐班的医生被引过来，止住了她的行为：「这里是医院，你小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