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九点的时候，雨终于停了，陆嫣烘烤的衣裳也正好能穿。

    沈括没有回答，身体綳得更紧了，呼吸也有些急促。

    陆臻是个直肠子，高兴不高兴都是直接挂脸上的，陆嫣一眼便看出，这傢伙心情不好。

    「啊？」

    她追上去，问道：「爸，出什么事了？」

    沈括没有弄她的衣服，他径直去了厕所，甚至最后几步还带了些微的踉跄。

    她真的必须随时随地提醒自己，沈括是他爸爸那个年代的人，那个年代的人都是老古董，他们之间隔着几十年的代沟。

    他伸手揉眼睛，显然是在遮掩什么，陆嫣扯开他的手，发现他眼角竟然挂了淤青。

    他看着浴室磨砂门边倒映着女孩的影影绰绰的身影轮廓，终于……满天繁星坠落了。

    见过她身边的时候，他顺手揉了揉她的脑门顶。

    只能这样想，才不至于把自己气死。

    电视机屏幕蔚蓝的光芒笼着他柔和的轮廓，他嗓音醇厚——

    沈括挑了一部周星驰的喜剧片，放进了dvd里，然后坐到沙发边，和她一起看，算是补偿她今天失约的电影。

    他全世界的星星都要亮了。

    绷紧了自己。

    「你不喜欢我么？」她问他，含了委屈。

    陆嫣将教辅资料摊开盖在脸上，呼吸着油墨香味，疏懒地勾了勾腿：「下雨天就适合躺着呀。」

    小丫头气不过，抬腿踹了他一脚：「老古董。」

    他关上门，脱了衣服打开淋浴喷头，任由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

    陆嫣往边上靠了靠，不再挨着他了，看样子还有些堵气：「雨停了我就走。」

    陆嫣不明所以：「洗澡比女孩子还慢哦。」

    他低沉地「嗯」了声。

    放纵是很容易的事情，剋製才难。

    陆嫣以为他在洗澡，无可奈何，抓起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晾在架子上，然后用吹风机烘烤着。

    他闭上眼睛，靠在墙边，大脑持续空白了很久很久。

    好在痕迹不深，若不细看，倒也不明显。

    「我没有把你当成他啊，我怎么会把你当成他……」

    「没事，回房间看书了。」

    「这样不好。」他认真地对她说：「你不能把我当成陆臻。」

    一段亲密无间的关係，能给她带来心理上的满足，因此，她总是情不自禁地要对他做出亲昵的举动。

    「谈恋爱，不就是这样么。」

    如果有一天，她能给他这样美好而极致的幸福，只是想想……

    沈括回房间，拿了一本教辅资料扔她脸上：「自己看书。」

    这种轻鬆的生活姿态，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

    相互触碰，相互……喜欢。

    「好哎！」

    她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沈括坐在沙发另一端，很快，小丫头磨磨蹭蹭地又挪了过来，坐在他身边，靠着他，见他没反应，又尝试着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

    陆嫣惊呼出声，陆臻连忙捂住她的嘴，防备地看了看楼上，低声说：「不想你老爸遭受二次伤害，就小声点！」

    「不喜欢就算啦。」

    「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我的身体。」

    陆嫣冲他吐舌头。

    沈括淡淡一笑，起身道：「我去把你的衣服弄干。」

    陆嫣回到家，本以为这个时间，免不了又被陆臻追着问她干什么去了，没想到家里静悄悄的，陆臻见了她，没说什么，倒了水，转身上楼回房间。

    「不知道呀。」

    「不愧是年级第一啊。」陆嫣点评：「下雨天都要看书。」

    沈括打开了电视机，然后从柜子里找出几张碟片，问她：「看电影吗？」

    「你又跟人打架了！」

    沈括喉结轻微滚了滚，他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怎么可能不喜欢，可是他不敢太喜欢了，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伤害她。

    「呃……」

    或许生活……就应该是她的样子。

    可是沈括好像从来不碰她，不知道为什么。

    陆简这会儿就在书房

    沈括说：「下雨天为什么不能看书？」

    沈括有时候真觉得她就像一隻黏人的大猫，他喜欢她的从容，也喜欢她懒洋洋的样子。

    「别动。」

    快点，快点……

    「嗯……」

    「你怎么了？」陆嫣放下手里的衣服，走到了浴室门边：「还在吗？」

    「沈括，你还在洗澡啊。」她冲门边唤了声：「都半个小时了，好慢啊。」

    「陆嫣。」他忽然叫住了她：「站在哪里。」

    沈括并不知道，陆嫣自小没有妈妈，被陆臻养得娇惯至极。有条件要撒娇，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撒娇。

    可能快要憋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