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抿唇一笑,用金发带将主子的黑发绑起来,恭声回道:“方才您换衣裳的空儿,奴已经吩咐下去,让小厨房赶紧做菜,刚已经端上来了呢。”
袁玉珠莞尔,抬手拍了拍良玉的胳膊,柔声道:“还是你最妥帖仔细,难得又忠心话少,有你在荫棠身边,哪怕将来我没了,也放心。”
良玉立马跪下,双手轻放在主子腿上,仰头忙道:“奶奶快别说这样的话,大节里,不吉利,能伺候您和二爷,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只求……”良玉扭头看了圈左右,低声道:“只求有朝一日能找回小姐,奶奶能高兴些。”
袁玉珠俯身扶起良玉,笑道:“承你吉言了。”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阵吵杂声。
袁玉珠与良玉对视一眼,微皱眉,起身朝内外间的木拱门那边走去。
她斜倚在门框上,掀开帘子往外瞧,外头两个年轻仆妇在摆饭,璃心率领了两个二等大丫头,正对个年轻的女人发难呢。
那女人十八岁左右,穿着缠枝葡萄纹的浅粉袄裙,梳着妇人发髻,髻上斜戴了支银凤步摇,模样秀气,鼻梁两侧有几粒雀斑,更给她添了几许娇俏,她正是魏王送给荫棠的侍妾——福浓。
福浓哆哆嗦嗦地看了眼面前的三尊凶神,轻咬了下唇:“请璃心姐姐行个方便,通传一声。”
璃心双手叉腰,下巴高抬起:“你在这儿假扮可怜样儿给谁瞧?又想勾引二爷?”
福浓眼圈红了,低下头、怯懦道:“不、不是,”
璃心手指连连戳福浓的肩膀,盛气凌人道:“还是王府出来的,懂不懂规矩啊,主子要用饭了,你一个小小姨娘配在这儿么?怎么,打量着二爷和奶奶还能给你匀出个位子,赏你一碗饭?”
一旁的丫头跟着帮腔:“正是呢,成天到晚黏着二爷,做出幅可怜兮兮的腔调来,不好好待在西小跨院挺尸,倒咱们院儿来点眼,奶奶和二爷好好的,偏你进来横插一脚,奶奶多好性儿的人,都被你气得犯了好几遭心痛,滚滚滚!”
瞧见此,袁玉珠不禁皱起眉,轻声问:“怎么回事?”
一旁侍立着的良玉忙上前来,摇头叹了口气,“二爷心里惦念您,前儿连夜将福浓从咱们院子里挪出去,那福浓刚进门时是有点轻狂,小喜那日听见这蹄子在二爷跟前嚼舌根,说您这几日不知是何缘故,经常外出,一出去就是大半日,劝二爷要看紧门户,这事被我们几个晓得了,岂能放过她?她被我们几个呵斥弹压了几回,老实多了,奶奶不必可怜这种人。”
袁玉珠点点头,抬步出了内间。
她扫了眼众人,直面那个福浓,语气客气淡漠,问:“你有事么?”
福浓看见袁玉珠,面上一喜,绕开三个如狼似虎的大丫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还未说话,眼泪就落了下来,手成祈祷状:“奴原不该搅扰奶奶的清静,只是方才王府来人报信,说是王爷今日出城打猎,我哥哥随着一道去了,哪知雪天路滑,他从马上摔了下来,跌断了骨头,奴、奴跟奶奶告个假,想回去探望一下。”
袁玉珠面上淡淡的,用眼神呵斥住璃心她们别吵,手在空中虚扶了一把,让福浓先站起来,叹了口气道:“我也有个哥哥,最是疼我了,待会儿让管事嬷嬷给你套车,送你去王府罢。”
转而,袁玉珠扭头嘱咐良玉:“去包二十两银子,再找些续骨治伤的好药,让福浓带去。”
福浓听见这话,喜得又是作揖又是磕头,连声谢奶奶的恩典。
可璃心却不乐意了,嘴噘得老高,跺了下脚,“夫人!你都不知道这蹄子在背后嚼您什么了!理她作甚!”
“好了好了。”
袁玉珠瞪了眼璃心,让女孩闭嘴。
这些丫头只晓得福浓品行欠佳,惯会在荫棠跟前挑拨离间,却不知这丫头身份再卑微,都是魏王府出来的,说白了,王爷如今重用荫棠,可也得在荫棠跟前放双眼睛,不冷不热待着就行,得罪不得。
“你们几个呀,平日里也太张狂了些。”袁玉珠冷着脸,训斥:“福浓也是个婚嫁由不得自己的可怜人,你们不要柿子拣软得捏,记着她是二爷跟前的姨娘,要尊重她,懂么?”
璃心脸都气红了,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夫人,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说罢这话,璃心捂着脸摔帘子跑出去了。
袁玉珠无奈一笑,指着门的方向,对屋里旁的仆妇、婢女道:“瞧瞧,璃心这坏丫头都敢跟我甩脸子了,你们呀,可要多帮我管管她,”
言及此,袁玉珠扫了眼桌上的珍馐美食,挑了四道,让良玉待会儿给璃心送去,蓦地,她看见那福浓还痴愣愣地在门口杵着,笑着问:“你怎么还没走?”
福浓回过神来,耳根子红了,偷摸看了数眼袁玉珠,暗叹,怨不得王爷会对她上心,样貌出众倒罢了,难得心也善,确实是个好女人,只是,好人通常不会有好报。
福浓蹲身行了一礼,鼻头发酸,低头退下了。
这头,屋里刚消停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