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乱的视野里,四面八方的寒光如星辰一般闪烁。不见人影,不闻声息,唯有寒江无声,飞雪渺渺。
“爹爹小心——”
最后关头,白瑾煜翻身上来,喊叫着一把将他压到了身下,死死护在怀里。
天旋地转,晋楠若大喘着气,嘴角还残着血沫,这重重一扑几乎将他扑得眼冒金花。许久才挣扎着睁开眼,大喘着气看着眼前人——
白瑾煜也正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微微嗫喏,就有血淹出唇角来,仓皇淋漓地漫开。
一支箭从后颈洞穿了他的喉咙,大片的血正从那里喷涌出来,尽管他张大了嘴想说什么,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晋楠若呆住了,整个人像被什么禁锢住,说不出话来,手脚却先一步反应过来,哆嗦着去捂他的脖子。
又是羽箭破空的声音。
又两支箭扎穿少年单薄的身体,一支在背心,一支贯穿了胸口。白瑾煜伏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嘴唇不断在嗫喏,想说话,只有血疯狂涌出来,溅了晋楠若满脸。
“爹爹……”
他看清少年的口型,是唤过千万遍的词句。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刻也没有挪开目光,眼睛睁得圆圆的,大大的,满眼恐惧和痛苦,胸膛、咽喉和嘴角的血都像开了闸一般喷涌。
他说:
“爹爹,疼。”
不知何处而来的暗箭,止息了。寒江风冷,鱼竿还垂在江面上,潇潇簌簌的大雪正飘飞。
“煜……”直到少年断了气,晋楠若哆嗦着才发得出声音,喉咙里爆出凄厉的嘶吼,“煜儿——”
像一块巨石重重撞击在头上,四分五裂,鲜血喷薄,晋楠若嘶叫着提剑向四周冲去,胡乱劈斩着,目之所及,没有人,也没有弓箭。
他扔了剑,跌撞哭号着扑回来,扑在少年身边,哆嗦着满是鲜血的手,不知如何碰他。
“谁……是谁……谁啊啊啊——”
凄厉的哭喊声似是天地崩塌。年仅四十已如老翁憔悴的人扑在江边痛哭嘶嚎,良久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呆望着青天白雪,痴呆一般突然笑起来,流泪狂笑,踉跄摇晃。
小小的玉瓷瓶从他袖中跌落,摔了粉碎,滚出吃剩的药丸。
“哈……哈哈哈……”
天寒地冻,一道人影癫狂大笑着,身影摇曳,终是一头栽进了寒江里,一抔江水掩了面,葬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