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之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联系他就好,无论在哪里,我都能收到消息。”
魏坚并不多留,也不相送,侍女出去为二人开门,商开与竹生自进来的角门出去了。
商开既走,侍女回来,又在他身后站定。魏坚喝了一口茶水压了压口中干渴——他并不太看得起商开,在他看来,闻名不如见面,这名冠京城的倌人也没有传闻的那么可怕,可是大概是第一次作为殿下的代表拉拢人手,他还是有些紧张。
定了定神,这清俊的少年拿起商开送来的锦盒打开,里边静静躺着一枚纨扇,上绘山水一景,三处留白,左边写一行小诗,显得雅致非常。
“孟白的画,李兆章的字,果真天下无双。”魏坚静静欣赏了一会儿,突然由喜转嗔,手中动作一紧,却到底没舍得将纨扇扔出去,于是一手将刚刚商开拿过的盏子拂到地上,啪一声打碎了。
他身后的侍女身形与眉目都一动不动,好像对此事早已习惯非常,任由少年自顾自的发一会儿脾气,自己逐渐静了下来。
魏坚背手转了两圈,问道:“月儿,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那侍女垂目道:“奴婢不知。”
魏坚显然也不是真要她回答,抿了抿嘴,开口道:“我是生气……明明我才是真正爱书画之人,我可是少府监的儿子!可我想要这样的一副好字,却只能仰赖一个娼伎为我送来!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侍女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说道:“您已把握住了先机,待二殿下登上皇位,必不会亏待于您……与老爷。”
事实上,如果说她真是这么想的……到也未必。只是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是安抚自家公子最容易的通路。
魏坚哼一声,态度的确略有些和缓:“灵烨阿姐对我自然是百般厚待。爹娘好糊涂,说什么“现在选择为时尚早”,等到灵烨阿姐登临大宝,我一个少府监的儿子,又能挣到什么地位呢?”
思及此,他转了两周,又有些焦虑地咬咬嘴唇:“阿姐待我虽好,只是从来没有说过要接我进府……上次会面时我与她提起,她也一笔带过了。”
侍女又适时为他解忧:“公子不必多虑。殿下要登上那个位置,身边人必然只多不少。只是这更能看出殿下对您寄予厚望,不必囿于一府之中,更能为殿下做事,只等万事收尾……”
女人的声音轻轻浅浅,并没有说教的意味,却终究让气盛的少年敛了心神:“你说的不错,只要事成,阿姐登临帝位后定能迎我入宫。父亲自从柳州别驾任期满调回京城做了少府监,再也没高升一步!明明有从龙之功的先机,却放着不要,整日犹疑不决……”
他喃喃道:“即便不为父亲,也该为我自己挣个前程。”
魏坚说出这句话,无端打了个冷颤,他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这是父亲为他挣来的东西,他现在却要为了一个更好、更完美的未来,把这一切放到一个可能会打破的天平上去摆弄。他要挣脱这个安稳的藩篱,去寻找华贵的囚笼,这让他觉得刺激,又感觉到恐惧。
他倏然转头看向身后的婢女,伸手抓住她的手掌,急忙道:“月儿,你支持我,对么?”
一时情动,他并没说“支持父亲”或者“支持我帮助父亲”,好像他早就知道,这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他自己。
这婢女穿着浅红色的襦裙,看起来与普通的婢子一般无二,只是假如掀开这层假面,就能看到她臂上腿上均绑着尖利的短刀,身材更是精干,不像是个侍女,到像个极干练的侍卫。
这女人刚才一直垂着眼睛,此时却微微抬头,看着自己眼神热切的主人。她认真地回答道:“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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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人——那女人,还是个练家子。”竹生不满道,“这小少爷,疑心也忒重!他定得时间,他定得地点,他家的院子里,居然还带着个保镖,至于的么?我刚还真以为他看出什么来了。”
商开摇摇头:“不是特意带着的。”
竹生看他:“怎么?”
商开道:“那女人看着是有些身手,但是伺候人的动作也并不生疏,让我想到郡王身边的雪张姑娘,——自然,比雪张姑娘差一些。”
竹生好奇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为我添茶时,添了七分满,这是待客茶,没什么好说。只是给那小少爷倒茶时候,却只有六分,我边留意看了看,”商开抬起右手,简单比了个端茶的动作,“这少爷性子有些燥,说起话来抑着性儿,动作难免急、快,端茶时茶杯常一倾,如果倒多,说不准会甩一两滴烫到手边。”
“一两滴水,本也没什么,甚至说烫一两次,或许就改过了。”商开笑笑,“所以我猜那女人怕是一直跟在他身边服侍的,自然顺着他的习惯来。不过……”
“不过什么?”“没什么。”商开失笑道,“只是觉得实在是装扮的不怎么样,臂刀藏的不好,露出印着的棱子花纹来……贴身的侍卫出这样的问题,总觉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