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揽过媳妇儿,“害,再风流不还是栽你这儿了吗?”
他承受住大美人的眼神暴击,抱抱拍拍才把媳妇儿哄好,接着听楼上的水声停了,声音也低沉下来,“阿瑟以前被我们保护得太好了。”
腌臜的尘埃,刺痛象牙塔中的雏菊。
媳妇儿把一绺鬈发理到耳后,“……哥哥,我们的保护不是他现在看不惯这个世界理由,他总要长大的。”
他们给了阿瑟翅膀,可沿途风雨还是得阿瑟自己去迎接,乘浩荡长风,破雪岭万里。
每个人都辛苦,每个人都努力,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说得出一句容易——人的脆弱不是人变坏的借口。
脆弱应当在打磨后淬炼为柔软的盔甲,这才是它的归属。
“不是的。”他拍拍媳妇儿,打开了八宝斋的糕点,“阿瑟或许比果果都要聪明。”
“什、么?”
他挑出最软的马蹄糕给媳妇儿,“他正在寻找面对暴风雨的盔甲,如果他现在把恋爱的美好当作盔甲,那也没事,他总归不辜负心上人的。”
盒子里的每一块糕点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样样符合他们的口味,还特地把低糖低脂的糕点分门别类地摆出来,显然是只允许他吃这一块的糕点。
孩子还是那个孩子,是他们一如既往的小棉袄。
只是哪怕是一手遮天如他们,也依然得放手,和被时间遗忘的老钟一起目送陈飞宇跌跌撞撞地长大,走远。
“他在歪路里撞呢。” 媳妇儿把马蹄糕塞到他嘴里,“不行,我忍不住了!他的下部戏再好也推掉,我的儿子我就要管!”
“啥?”
“皮皮魂都没了你还没发现吗!换作以前他会注意不到我们没把钟换了?”媳妇儿抿嘴,“锻炼他的事以后再说吧,21岁怎么就大了,怎么就必须得独当一面了?该我教就得我教。”
“好好好,我们一起教。”他站起来,“我还换钟吗?”
“不换,皮皮什么时候注意到了什么时候换。”
他拉住气头上的媳妇儿,“那流浪猫还养不养了?”
“两回事儿。”媳妇儿拿出手机把流浪猫的照片给他看,“这只黑的,你明天下班了记得去带回来。”
“哟,真可爱,挺像《猫妖传》里的。”
媳妇儿看向整齐的糕点盒,“……要是这只小猫猫能让皮皮变回以前的皮皮就好了。”
他淡而不语。
子不语怪力乱神。
此为心病,药石无医。
钟表再慢也要前行,时间不倒流,他们的小胖墩儿难再归来。
第2章 贰·病入膏肓
人不安时常常耳机里循环播放自己耳熟能详的音乐,许是周杰伦的《兰亭序》,许是孙燕姿的《天黑黑》,也有可能是在某个时刻突然留下华彩的乐音,只要是好听的,安心的,悠扬的,都可被用来自己安慰自己,属于大人的自愈方式之一。
然此刻陈飞宇的耳机里播放的是悲怆的《第九交响曲》,削铅笔的小刀同他的腕动脉仅剩毫厘之差。
近一寸,再近一寸。
倘若血色四溅,他就解脱了。
他什么都有过了,没什么要追逐的了,无再意与这个世界的灰暗纠缠。
再近一点点
……
耳机里的小提琴三声和弦收束了整篇乐章,顺着歌单切换到下一首。
前奏恰似山河间的飞雪,二胡呕吖,倏尔琴键错落,冰冻消融,弦乐四升,东风远来,赶赴人间春色。
曲名为《整点三月巴蜀的乐子耍耍》,
是署名D神的电音玩家一首偶成之曲。
陈飞宇停住小刀,把刀丢到了桌子角落,滑坐到地板上。
他又被救了。
并非D神救他,陈飞宇只是一个普通听众,D神甚至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他在自救,拼了命的自救。
一次次在不被身边的任何人理解的境遇里迷惘,一次次在深夜里被轻生的念头攥据,陈飞宇必须戴着耳机,用乐曲的突然转换来拉回自己的理智。他的歌单里,每一首歌都交叉着D神制作的又土味又欢脱的纯音乐,他必须确保自己在发疯之前被D神的歌曲救回来。
怎么办!
作为孩子无处求医!
作为学生无友可诉!
作为影帝无由怯懦!
他在控制不住抑郁的恐慌里自救了整整七年,症状只重不轻,甚至父母都已察觉!
怎么办!!
陈飞宇攥紧心口粗喘着气,二氧化碳过饱和的压抑感让他再次一身冷汗,求助无门。
耳机的音乐里有灵巧的小松鼠跳下树枝,有冬眠醒来的野熊在雅砻江中沐浴,有大雁北飞,栖息时告诉百灵鸟南国的风情万种,自然风光美极。
他合眼聆听,莫名其妙的泪水却滑落。
为什么有人看得见明月,他的目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