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共用晚膳。
太医草草帮越萧处理了伤口,赶忙回禀越蒿。
他附耳在越蒿耳边道:“脸上有掌痕,身上刀伤十七处,没有伤及要害。还有……还有左下腹用血画了只,乌龟。”
越蒿一听,扬眼看向越朝歌,嘴角笑意渐深。
他做这一切都不避着她,就是想向她传达自己的喜好——他就喜欢看越萧受苦。
越朝歌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忽然笑不出来。
她强扯出一抹笑容,转移话题道:“皇兄最近在忙什么呢?”
越蒿闻言搁下筷子,接过内侍递上来的桔皮茶水漱了口,道:“朕今日来,就是要跟你说此事。”
他抬手,内侍忙递了一叠折子到越朝歌身旁。
越朝歌狐疑地看着越蒿,取过折子翻看。
越蒿一面看她翻折子,一面解释道:“这是这两日内阁递上来的奏折,四名国公具本参了小朝歌,说朕的小朝歌当街行凶,伤了蠡县县令孟连营之子。小朝歌怎么看?”
越朝歌随意看了两本,便知道是昨日街上那三名登徒子惹出来的事。
她没兴趣再看下去,把奏折一扔,继续吃饭,道:“他们参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出去打个马球他们都能有话参我,这次便和往常一样,全凭皇兄做主吧。”
越蒿探头看她脸色:“小朝歌生气了?”
越朝歌道:“没有。”
越萧笑着说:“无妨,朕为小朝歌出这口气。依朕看,此事全因孟连营之子而起,不若,除了孟家如何?”
越朝歌心里咯噔一声。
她搁下筷子,笑道:“皇兄若是想要回暗渊,直说就好了,何苦拿孟家当借口?”
“你呀!”越蒿笑着摇摇头,“杀了孟家以后,暗渊仍归你!”
越朝歌撅唇:“那恐怕是不成了,我将将收拾了他,他没法行动。”
第22章 恶心 然后她遇见了越萧。
因着暗渊受伤,越蒿先按下了灭孟府的念头。
越朝歌把他送走以后回到心无殿,她下了步辇,神色如常地上了殿前的石阶。
碧禾扶着她,叽叽喳喳,越朝歌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她撒开她的手,快步走到一旁,扶着鎏金大柱吐了起来。
孟连营是先帝旧臣,当年也是跟着越蒿的父亲南征北战。自越蒿登基以后,他便被寻了个由头革职。因着他为人向来低调内敛,实在让人挑不出错处,越蒿顾及史笔,后又复用,却也只是指了个京郊县令给他做。一来没有大权,二来在京城脚下,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越蒿早就歇了杀先帝近臣的心思,没想到此番拿到了错处,便不罢休。
越蒿的为人,越朝歌越想越恶心,捂着心口,吐了个天昏地暗。
头疼欲裂。
碧禾急坏了,慌忙请了太医来瞧。太医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验过晚膳的所有吃食,也都没有问题,最后只说是越朝歌尚未暖胃,就喝下了一碗冰镇仙草汤,肠胃虚弱导致。
太医留了方子离开,碧禾原想跟着去抓药,越朝歌叫住了她。
见碧禾折返回来,越朝歌撑着软褥起身,靠在迎枕上道:“碧禾,去外头找最好的郎中。”
碧禾杏眼圆睁,看向门外太医的背影。
越朝歌知道她在想什么,仍道:“听本宫的,务必请最会治外伤的郎中来。”
宫里的太医医术如何暂且不说,他们都不得不听命于越蒿,这便是越朝歌忌讳的。越蒿就是想看越萧痛苦,以偿他当年被他父亲薄待的怨愤,太医常年伴君,最有眼色,自然也不会为越萧尽心。在这种情况下,出去请郎中反成了最好的选择。
只是碧禾听她说起外伤,吓了一跳,忙上前来查看她的伤势,“长公主受外伤了吗?”
越朝歌抓住她上上下下不安分的手,无奈道:“不是我。”
碧禾手一僵,总算想起这府里还有谁受外伤了。她吐了吐舌头,揭起薄衾盖在越朝歌腰上,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亲自去请。”
“碧禾。”越朝歌喊住她,道,“你先去旁骛殿,就说本宫的旨意,让兰汀到这里伺候。”
“兰汀?”
碧禾原本就看兰汀不顺眼,一听长公主要把她叫到近前,一时间有些不情愿。
越朝歌点点头。
碧禾有些不开心,撅起嘴别别扭扭地行了个礼,道:“是。”
碧禾走后,越朝歌窝在榻上,感受着两鬓疯狂跳动的经脉。
她想:兰汀被越蒿叫来守着越萧,留在郢陶府始终是个祸患。根据打听到的消息,她忠于越蒿,全然没有投诚的可能。因而只能寻个由头打发出去,或者……直接杀了。
越朝歌深深吸了口气。
她自问不是什么好人。她从来立场分明,只维护她想维护的人。站在对立面的敌人,她可以怜悯,却绝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