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腐女·我为什么要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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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有一个小姐妹,五十多岁,她看着我长大,从小我喊她阿姨。当她从我母亲口中知道我也写耽 美的时候,她很惊讶;而当我知道她的手机里居然也装长佩的时候,我更惊飞了鸭。
原来,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即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触及不了的精神世界。我给她推荐我的代表作《邪神的祭品》,阿姨说她只看现代文,且现在只看小甜饼,她年纪大了,受不了虐。我说我不在国内写,国内不能写肉。她说她肉已经看腻了,肉看到后来都是一样的,现在她只看剧情。她还骄傲地对我说:你看,我也是花钱看文的人,我先在论坛看,等看到要花钱了再去app里看。当时我感叹,幸好我已经撤出了长佩。
阿姨的家庭情况很复杂,三次元的世界不方便多讲,总之她的肩上承担着一个五十岁妇女需要承担的所有艰辛。如果我处在她的境况下,我肯定是没有心情看文的了。后来我才想明白,也理解到,原来她只是跟我一样,需要另外一层空间,钻出去透透气而已。
说说我什么要写作。
其实这一点,我原本写在了《恐惧游戏》(我的第三本小说)的后记里。原本以为那只是无人在意的自言自语,但是有一天搜到推文公众号下的留言骂我“文笔不行还迷之自信”,吓得我后来贴文,再也没放过那段后记。
我说:因为年过三十以后,我能确实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一天天地老去,就算不能用老来形容,起码是衰弱,是抛物线过了顶点后的下坡路。
你懂吗?那种眼看着你过去引以为豪的东西(譬如我的健身成果,我的青春和样貌——不骗你们,曾经在微博发过vlog,很多读者还说是我的颜值粉,现在我不敢放了),全都在一点点地崩塌。
我内心里有一种恐惧,如果一切都在崩毁、向着坟墓里去,那我能不能从头开始再建立一些东西,譬如说——“一些不会老去的精神成果?”那就是目录里,我的愿望清单。其实那个清单我看多半是完不成的,因为我每次有了新的想法,又会往里头添加一点东西,那是一个动态的目标。等我完成了,早就没人看我的文了。
可它也是一栋楼,一幢一点一滴、一砖一瓦砌成的楼房,是我肉眼能看到的那个“在慢慢建立起来的东西”。我把时间的燃烧,转化为这些砖瓦,以求一个安心,维持着我自己的“能量守恒定律”。
我们的一生,是如此的狭隘,就算我已经航行到大洋彼岸的美利坚求学,跨过地球上最遥远的距离,就算有一天我们的子孙后代能移民火星,我们的一生依旧是如此的狭隘。突不破物理规律的束缚,也保持不了初恋的鲜美,我们能经历的好的爱情,一生又能有几回?
所以我写文。写文是一个触手,能悄无声息爬出我们头顶的盒子外去,伸到宇宙星空中去看一看人类的肉体到达不了的世界。写文是给自己放电影,写文是带自己去旅行,写文是过许许多多种、自己过不了的人生。我不想被困在如此狭隘的世界里。不管是释放多余的力比多(性力),还是探索更深邃的人性,写文既是一个发泄口,也是一架、不知能通往怎样灿烂的未知世界里的阶梯。
我写故事,从来不写大纲,而是写一段编一段。在《端午》的后记里我也说过,我的写作理念,就是在自己的心间迷路,然后找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我会卡文,但我不怕卡文,因为每一次突破,都是我思维的阶梯又向某个宇宙空间伸出了一点。好与不好不重要,我带自己去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