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h1>死亡</h1>

    林季子背靠着沙发微微地喘息，浑身的力气似乎都在这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中耗尽了。

    季本川死了，万有青夫妇死了，丁常全三兄弟死了，林关中身败名裂并且失去了他的宝贝儿子。

    而他呢，只是有点累了。

    十岁的蒋天佑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上的《小叮当》，突然他问道：“小秋，要是你，你会选没有口袋的活着的机器猫，还是有口袋的死去的机器猫呢？”

    他侧过头看向这个男孩，不觉怔了一怔，微笑着回答：“不管有没有口袋，我会选择死掉的那个。”

    “为什么呢？”男孩有些费解。

    “因为，死掉就可以重来。”他的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林季子、蒋天佑和福星并排躺在床上。

    杨万里通过船上的扬声器劝他投降：“王小秋，那天我爬山见到了你的母亲。她要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再弹钢琴给她听，她说谢谢你，你妈妈觉得很抱歉，因为太胆小了，所以她逃开了……”

    他明明睁着眼睛，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唇瓣哆嗦着，像是喘不过气来。

    “弟弟别怕。”躺在一侧的福星温声安慰道。

    林季子依稀记起很久以前也有个人在他被噩梦惊醒时对他说“弟弟别怕。”

    那个人被他杀了，他用极锋利的剃须刀割开他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像一股喷泉汩汩涌了出来，溅到他脸上，有血淡淡的腥甜。

    林本川已经不能说话了，他仰起脸，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脸上没有悲伤或者愤怒，只是些许困惑。

    然后，他像只死狗一样倒在茶几上，一动不动，鲜血晕染开来。

    林季子把人拉起来，安放在沙发上，他俯下身，吻上林本川仍旧温热的唇，完成了他们最后的告别。

    林季子让福星抱着熟睡的孩子去找警察，待耳畔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摸出了那把剃须刀，他曾用它割开仇人们的喉咙，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只是刀锋划过皮肤的一刹那他觉得很凉。

    周遭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湮灭了那些声音、气味和晃动的模糊面孔，他在无尽的深海里缓缓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