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04、露嬌羞</h1>
小大姐立刻去請了施定堯來,鳳嬌在房間里聽得一陣腳步聲,很快那腳步聲由遠及近,一直到了房里才停下。
鳳嬌看進來的那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後生,面貌生的俊俏,頗有些儒生氣質,一進來就說道:“我聽說昨日你有了新客人了,是誰啊?”
鳳嬌打量他,雙目中滿滿都是柔情,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讓在煙榻上坐了,這才說起昨天的情形:“只做了一天,現在還不是很熟,只知道是蘇州來的官宦人家,不過據我看,這個客人性情蠻和善,沒有擺什麼官架子,想來應該可以一直做下去。”
施定堯正在吃鳳嬌泡的茶,聽到這話,噗的一笑,差點沒把嘴裡的茶一口噴出來,看著她道:“你還真是天真,只做了一夜,你就這麼清楚人家了?啊,那要是再過幾天,你豈不是還要對他死心蹋地不成?”
鳳嬌明知他是在氣她,也不去說嘴,施定堯見她沒些話說,頗有些負氣,又不免在她耳邊慫恿了幾道,說:“你可不要學她們那樣,對客人抱有什麼幻想,像他們那些非富即貴的大戶人家,出來玩,能有幾分真心嗎?”
又說:“就像前幾年那個戴美麗,認識了一個杭州鄉紳,說了無盡的甜言蜜語,說好了要娶她回家做大老婆的,但當人回去之後,硬是沒再出現過一次,甚至連一句回信都沒有,她還不死心那人騙了她,一直傻傻的等下去,結果花光積蓄而連治病的洋錢都沒了,最後生了癆瘵死了,倒還落得個被同行姐妹們冷嘲熱諷的結局,你說這樣值得嗎?為了一句空歡喜的話。”
鳳嬌每句都聽著,心裡也都很明白:進了這座門的就都是客人,客人說的話不可當真,這大概算是行話了,就算甜言蜜語說的再多,也終究是逢場作戲,玩玩而已,畢竟沒人會願意娶一個青樓女子做正妻。
施定堯料她聽進去了稍微才放下心來,拿水煙袋一連吃了十幾口,又說:“我知道你心裡其實並不是想吃這碗把勢飯的,也怪我自己沒用,不能為你贖身,但我會努力,等我一湊夠了洋錢就為你贖身,所以,在這段時間,希望你能夠暫時忍忍。”
鳳嬌又見他如此相待,當下心裡也很感動,立起身,背對著他道:“謝謝你,但是你真的不用為我做這麼多啊??”
鳳嬌知道施定堯日子也過的很拮据,更何況家裡還有爺娘弟妹在,再要替她想辦法贖身的話,他一個洋廣貨店打雜的司事,如何吃得消?
施定堯怕她內疚,忙放下水煙袋,說道:“我們從小一塊長大,難道我會看著你一直在堂子裡不成?我??”
正說著,小大姐進來送上茶煙點心,施定堯閉上嘴,將這話給吞了回去。
不一時,夥計又進來送上一張票頭給鳳嬌,鳳嬌接來看了,便隨手扔下。
施定堯耐不住問了:“是什麼人叫?”
鳳嬌走過去,在另一張煙榻對面坐下,道:“還是陶鴛生了,晚上叫到四馬路鼎豐里沈如意那。”
施定堯聽說,倒有些好笑起來,直道:“這陶鴛生有點意思啊,一連叫你兩個局,怕不是對你有點意思啊。”
本是無心之言,但容不得聽者卻有心。嬌鳳聽說,羞的嗔道:“你瞎說什麼呢!”那滿臉的嬌羞之情自不用說了。
施定堯本是開玩笑的一句話,卻再看到鳳嬌的表情後,內心不得不重新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