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暗角裡的隱形人</h1>
這天晚上在鋼管上跳出讓中年人爆血管的九分鐘,突然在十五分鐘前,鐵勾狐狸突然從鋼管上飛躍而下,三個箭步衝到通往洗手間過通盡頭的暗角。那個巨大的男人身影來不及走避,只能提起長袖雨衣遮擋那張不想被狐狸看見的盧山真面目。
狐狸突冒出一句:「是你救了我一命!對不對?」
這句話果然讓背著狐狸的身影凝固在男用洗手間門前。
狐狸:「是你揹著我到醫院急救室!?醫生說晚個兩分鐘我就返魂乏術了!先生??我不知該怎樣回報你呢!?」
那高大的身影緩慢地轉過來,一頂壓得低低的鴨舌帽子把臉頰完全覆蓋。隱約看到濃密的胡鬚在下巴處。當狐狸上前之際,被這個巨大的身軀撞到一側。她聞到一股強烈的樟腦味道,讓狐狸想起兒時父母衣櫃裡拿來防蟲的樟腦丸。
狐狸不假思索就追了出後門。她連鬼影也找不著。她心裡的好奇莫名地以倍數地增加。高大的身影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是她的救命恩人。但狐狸心裡已一廂情願地認為這個就是從死神懷抱裡把自己拯救出來的男人。醫院的醫生只是例行地做他們該做的公事而已。在與高大男人撞上瞬間,狐狸的胸部被沒戴上手套的大手推開了。狐狸捂著被觸摸過的左邊胸口,心跳急劇加速。不知為什麼,突然眼前一黑,狐狸就暈倒在過道那裡。幸好臨時聘回來穿制服的保安員發覺,要不就被一眾蜂擁而上的男酒客胡來亂搞的了。
沒有酒客喝倒啋,還有零聲的掌聲。不到三分鐘,另一名更性感更像未成年少女從門簾後蹦出,射燈和音樂立馬轉成急速明快的節奏。正想埋單離場的人又被這名嫩芽那魔鬼加天使等於強力吸塵機似的吸回座位上。
甦醒後的狐狸,躺在化妝間的長沙發上。兩名姐妹相伴在這名領班身旁。
那六名保鏢的失蹤是否跟剛才留著胡鬚的男人有直接關聯,狐狸心裡的答案:是。這名神秘的救命恩人絕對跟六個保鏢的失蹤有關。
六條無頭屍體分別在十九區的化糞池內、某大廈天台水缸內、廢車場的某輛被壓成四方形的廢鐵裡面、渡船船艙底的油缸內、太平間裡面眾多屍體其中的一具。六個頭顱可能永遠沒法發現的了。
狐狸陰暗的夢魘裡面抹煞了所有之前的惡,蛻變成一個巨大的剪影把她從佈滿火焰,黑色如機油般的浮沙裡拉出來的黑影。夢裡是熾熱如焚燒的地獄。浮沙像千百只燙熱的魔手,硬把拼命掙扎往上的狐狸扯向陰黑深淵。那只巨大而溫暖的大手緊握著她不放,直至她整個被染成烏黑的身體擺脫那陀燃著藍色火焰的黑泥漿。一片漆黑,被溫暖包圍,像處身懷抱內,隱約聽到不屬於自己的心跳聲在漆黑中迴響,然後看耀眼彩虹。被浸泡在清涼透徹的泉水裡,洗去渾身的污黑泥漿。仰望那遮擋著凶猛陽光的巨大身影。一雙厚厚的手撫摸著心靈,再次閉上雙眼陷入無窮盡的溫柔中翱翔??心裡充滿愛。
好奇的心理轉化成享受在每個夜裡被這股神秘的目光撫摸身體的感覺。狐狸在鋼管上的心理狀態是單對單的向著遠處那高大的身影演出一幕又一幕誘人的舞姿。其他觀眾在她眼裡不復存在。
在一個週末爆滿的酒吧內。狐狸看到那高大身影逐漸走向吧桌。那頂壓得低低的鴨舌帽,從站吧桌上較高處根本沒法看到男人下巴那些胡鬚。男人走到鋼管前,手中好像拿著紙幣。狐狸在那瞬間心跳像要從口中爆發出來,失控的鋼管舞孃跪下到吧桌上,迎向已站桌前那高大的身影。她看到胡鬚和男人的鼻尖,她看到國子口臉的臉型,她看到男人烏黑的鬢角接連到胡鬚的毛髮。她就是看不到他的雙眼。那只大手把兩張千元鈔票緩慢地塞到狐狸的性感地帶。狐狸的條件反射行為是把右手觸摸在那只大手的手背上。大手凝固在空氣中,兩只手觸發的心靈感應在短短的兩秒鐘內產生高達二百下的心臟跳動。狐狸咬著嘴唇把手縮回到冰冷的鋼管上。她看到男人轉身消失在過道盡頭的那扇門後。強大的失落感侵襲著狐狸的心。專業操守讓她繼續完成接下來的兩分鐘舞蹈。
奔回化妝間頹然坐下,鏡中的妖精那雙閃爍出異樣光芒的瞳孔,右手放到鼻孔前,深呼吸手指上是否依然殘留著那名鴨舌帽男人的體味。結果當然是失望,既無藥味也沒有留下什麼獨特的氣味。出場前抹在手指及指縫間的防滑粉氣味佔據了大部份的嗅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