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这才舍得跑过来帮我,让我去店里面躲躲,她看我有点像看傻子,我在这淋了有一会儿了,蹭一把眼皮上的雨水正准备去,头顶压来一片黑,雨一瞬间停了似的,但噼里啪啦的声音还在头顶炸。是一把伞,伞沿和阴沉的天相融合了,雨砸在伞面上,声响就在耳边。
我也没觉得没面子,立即开始脱衣服。好似地板有多金贵呢,岳嵩文家装修平常的很,家具都是最普通的造型,除了结实外没什么特色。我用过的:地板、茶几、矮橱柜,它们都结实得让我趴在上面和岳嵩文胡搞,一点晃动也
这回我不大耐烦,有事儿!走前最后说了句:你把她照顾好了,酒醒了再送回家,她妈看着该问了。
难为她还惦念有我这个顾客,可是我看了一圈,哪里有伞,别说伞,随便个遮挡物都没,光溜溜地只有桌子椅子。
岳嵩文抱着那雪白毛巾:滴得哪都是水。
我看也不用我什么了,推门要走。
我提着两个塑料袋,一脚已经将迈进来,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傻站着在玄关,说的话也没头没脑:我刚把我朋友送走。
我不说话了。这是他的事,他不给我说就不说。联想到他屋子里自我那天翻找过便上了锁的抽屉,岳嵩文可能真搞什么违法犯罪的破事,怪不得他这么多疑,防我跟防贼似的。
王艺弘说:我吃过炸鸡了。
走了,岳嵩文说:下次来给我打个电话。
好啊,那就找找左手面吧,可找的这功夫,我整个人都淋湿了。
两道闪电,之后一个闷雷,雨点噼里啪啦的脑袋上砸。
岳嵩文把茶水杯在茶几上放好了,说了句:你先出去。
岳嵩文揽住我的肩,但碰到我湿淋淋冰凉凉的衣服和肌肤,他的手就扶得虚了,跟我身上有脏似的。他说:走吧,一会雨更大了,这下水不好,容易淹。
岳嵩文把我带回了家,客厅空荡,果然不见一个人影。我衣角滴水,岳嵩文看见了便让我等着,他走进卧室,拿了一块巨大的毛巾出来,说:把衣服脱了。
我问:他们走了?
我低头看着包:是啊,这包刚买的,可别淋坏了。
没一个眼熟的面孔,绝不是学校里的老师领导,倒有些像亡命之徒,就差点烟雾缭绕,去媲美香港电影里的黑帮大会。我觉得场面有点荒谬,不是惹人发笑的那种,是带点恐惧。岳嵩文坐在中间的沙发上,正端着一个冒热气的茶水杯,慢慢往茶几上放,你怎么来了?
我晃了一下手里的包:没电了。
我没吭声,提着那还冒热气的菜,低着头就退身出门,动作快得很,关门时也没添脾气进去,小心轻手的把门关上了。
握伞柄的手在夜里显得发蓝的那种白,被便利店透出的白炽灯管照着,指节处甚至透明,很有阴柔气,腕骨却宽大。指尖方圆,指甲盖修得很齐。顺着这手看上去,岳嵩文正低了眼也在看我。
用钥匙打开门,门里却不对劲,我先是以为走错了,客厅黑压压坐了六七个人,开什么大会似的。把沙发全坐满了,都西装革履。玄关口还站着两个把风的,一下子把我瞪住了。
岳嵩文这个小区的便利店开在小区的正中间,后头就是岳嵩文住的那栋楼。我进便利店买了瓶果汁,要了双关东煮的一次性筷子,在便利店门口的户露天桌椅上打开了那两份锦越斋的菜来吃。唉,还好老岳没吃到嘴里,这菜在盒子里压着久了,色不艳,香不浓,味不好,老岳肯定看不上。
店员冲出来,对着我喊:美女你快把伞打开啊!
他话是这样说,还是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王艺弘擦了把眼泪鼻涕,然后把纸巾扔在桌上,抱着王艺弘下来。王艺弘攀着他的脖子,不甘心的撇着嘴还要哭,李振华拍着她略显宽厚的背,声音又轻又柔的:别哭了,一会唱完咱们去吃披萨好不好?
李振华的声音被闷在包厢里一半,另一半传过来,不改他吊儿郎当的语调:这还用你教?
我坐着坐着,果汁喝完了,面包吃完了,菜盒子见底了,手机玩得没电了,然后抬头看,云也低了,夜也深了,风起来了。
是不用我教。王艺弘在我这闹就是想让李振华来哄。都什么事儿。
怎么不接电话?岳嵩文问我。金属伞骨反着一点雷雨天里阴沉沉的光亮,他的眼里也些些流转一点这样的光亮。
李振华说:那喝点奶茶,醒醒酒。
到岳嵩文家是七点半,我抬头看灯是亮着,就放心提着两袋打包的锦越斋的菜品进了电梯。上次我在岳嵩文这叫过一次锦越斋的外卖,他说挺好吃的,这个点他应该还没吃饭。
那店员对我喊:左面,左面,在你左手面啊。
李振华立刻回了头,程霜,你去哪?
王艺弘用沾着眼泪的嘴唇贴了一下李振华的脸颊,而李振华正忙着把她从茶几上搬下来,花费了不少力气。
岳嵩文打量了我,淋着了?
我没反应过来,调笑着说: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