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嘴上安慰着妻子,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他打探到的消息,比萧和婉看到的更加严峻。除了大理寺的明探,皇室的专属暗探“皇城司”,也已介入其中。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好手,行事更为隐祕,手段也更为毒辣。
&esp;&esp;外有朝廷虎视眈眈,内有江湖宵小覬覦财富,他此刻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困在汴梁,再不能像从前那般,了无牵掛,说走便走。家庭的责任,成了他最甜蜜也最沉重的枷锁。
&esp;&esp;日子在压抑的平静中又过了数日。这一夜,天公不作美,乌云沉沉,遮蔽了月色。子时刚过,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很快就连成了线,彷彿天河决口。雨声喧嚣,掩盖了汴梁城的一切声息。
&esp;&esp;正在房中打坐调息的苏清宴,双耳忽然微微一动。
&esp;&esp;雨声里,夹杂着一些极不寻常的声响。那不是寻常的脚步声,而是一种几乎与雨水落地声融为一体的、极其轻微的踩水声。来人不止一个,他们行动之间,有着一种严苛的韵律,彷彿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esp;&esp;他霍然起身,一股凛冽的杀机,穿透了重重雨幕,直刺他的感知。
&esp;&esp;是“七杀门”!
&esp;&esp;这叁个字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比起“江北十叁水寨”那样的乌合之众,这纔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专业刺客。
&esp;&esp;他没有片刻迟疑,快步走到内室,推醒了熟睡的萧和婉。
&esp;&esp;“快,带孩子们去密室,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他的话语简短而急促,不带一丝感情。
&esp;&esp;萧和婉没有多问一句,她从苏清宴凝重的神态中,已经读懂了一切。她立刻起身,先去唤醒与她同睡的叁胞胎,又快步奔向隔壁石云承的房间。
&esp;&esp;石云承早已被惊醒,他已是个半大的少年,经歷过上次的变故,此刻虽有惧意,却强自镇定。
&esp;&esp;“爹,我和你一起!”他抓起牀边的短剑。
&esp;&esp;“胡闹!”苏清宴低喝一声,“你的任务,是保护好你娘和弟弟妹妹们!快进去!”
&esp;&esp;他说话间,已将书房的机关打开,露出通往地下的密道入口。
&esp;&esp;萧和婉抱着两个孩子,石云承抱一个,在踏入密道的前一刻,萧和婉回头,深深地看了苏清宴一眼。
&esp;&esp;“承闻,万事小心。”
&esp;&esp;苏清宴重重地点了点头,待他们全部进入后,他迅速合上密室的门,恢復了书架的原样。
&esp;&esp;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去院中。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溼了他的衣衫,他却浑不在意。他站在院子中央,任由狂风暴雨吹打,整个人与这片风雨夜色融为一体。
&esp;&esp;七道黑影,几乎在同一时间,从院墙的七个不同方向悄无声息地翻了进来。他们落地无声,动作划一,身上都穿着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雨水顺着他们的衣角滴落,在地上积起一个个小水洼。
&esp;&esp;为首那人身形略高,他向前踏出一步,打量着屋中孑然而立的苏清宴。
&esp;&esp;“石承闻?”他的嗓音被雨声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金属般的质感。
&esp;&esp;“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七杀门的名头,你因该还是听过的。”苏清宴一语道破天机:“你们并非为人卖命,而是自己动了贪念。听信我身怀鉅富的谣言,便想灭我满门,豪夺强取。”他冷哼一声,尽显鄙夷,“七杀门竟会相信这种笑话,真是可悲。”
&esp;&esp;为首的刺客似乎有些意外他会如此镇定,甚至直接道破了他们的来歷。
&esp;&esp;“将死之人,何必多问?”那人不再废话,右手一挥。
&esp;&esp;他身后的六名刺客瞬间动了。他们并未一拥而上,而是分作两组,叁人一组,结成两个诡异的叁角形战阵,一左一右,交错着向苏清宴逼近。他们的步伐不大,但速度极快,每一步都踩在雨水溅起的涟漪中心,彷彿在水上滑行。
&esp;&esp;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合击阵法!
&esp;&esp;苏清宴双脚不动,气沉丹田,黑日轮经的内力在经脉中悄然流转。前些日子吸收那几个江北十叁水寨水匪的生命元能,让他的精气神在不断的变得越来越充沛,彷彿有用不完的能量。至今都是精神饱满之际。
&esp;&esp;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六人的气息连成一片,互为犄角,彼此的空隙都被同伴的杀招所弥补,几乎毫无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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