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荥城篇撞见洗澡

    沉茉心忽地一颤，慌忙抽回手，“不疼，都是小伤。倒是你……”

    视线转向外面篝火旁，他的外袍被挂在架上烘烤，旁边是沉茉残破不堪的外衣，沉茉正蜷在他身侧，发丝凌乱沾着草屑泥点，脸上交错着干涸血痕，搭在膝上的双手布满划伤水泡，掌心红肿不堪，残留着泥土与草汁。

    她的手还带着清晨的凉意，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两人都微微一怔。

    沉茉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脚踝处传来阵阵胀痛，必是昨夜奔逃扭伤，加上泡了冷水，肿了起来。

    当沉茉醒来时，对上的是裴璟一双虚弱却已然恢复清明的黑眸。

    他正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复杂。

    “你……”他刚开口，声音沙哑干涩。

    山谷寂静，唯有篝火噼啪。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收缩着，弥漫开绵密而尖锐的心痛。那痛并非源于肩上的伤，而是源于眼前这幅景象，源于清晰地认知到她所有的狼狈、伤痕与疲惫，皆是因为他。

    天光透过草棚缝隙，落在裴璟眼睑上。

    这突如其来的顺从让沉茉更加不知所措。

    他环顾了一圈草棚，“这草棚应是山中猎户过夜所用，连兽毯都备得齐全。”

    她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得尽快出山谷，我怕这里不安全”

    她看向他肩上的伤口，“得好好养着，不能沾水，也不能用力。”

    她看着他脆弱的样子，与平日那个清冷威严、算无遗策的君上判若两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心中滋生。

    “肿得厉害。”

    裴璟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好。”

    他摇摇头，沉默了片刻，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道：“你又救了我。”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浑身脱力，汗水浸透了衣衫，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她瘫坐在火堆旁，看着裴璟依旧紧闭的双眼，心依旧悬在半空。

    她将裴璟挪得离火堆更近些，把两人湿透的外衣架在火边烘烤，自己则侧躺在他身边，紧紧挨着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为他驱散一些寒意。

    沉茉当即要收回手，裴璟立刻抬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目光下落，受伤的肩膀被白色布条层层包裹，包扎手法生涩却细致，只是这布料触感细腻，分明是女子衣料。

    他看着她即使在睡梦中依旧微蹙的眉头，看着她伤痕累累的双手，一种强烈的、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妥善珍藏的冲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她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裴璟扶着她慢慢坐回干草垫上，隔着那略显脏污的鞋袜，轻轻按了按她的脚踝。

    沉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什么救不救的，你要不是为了护着我，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他的指尖温热，力道却很轻，避开了她手上的伤痕。

    说完便要起身，谁知脚踝处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让她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

    肩后传来钝痛与草药的清苦气息将他唤醒。

    沉茉瞬间弹坐起来，惊喜交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想起他昨日发烧，她又起身用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

    沉茉只能用浸湿的布条不断擦拭他的额头和脖颈，再将烧开放凉的水一点点喂进他嘴里。

    他指尖微顿。

    “疼吗。”他声音轻柔，目光落在她手上的伤痕。

    “还发不发烧？”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在空中微微颤抖，最终却只是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干草，将那翻腾的心潮与几乎脱口而出的叹息，死死压回心底最深处。

    后半夜，裴璟发起了高烧，身体滚烫，却不停地打着寒战，嘴唇干裂，喃喃呓语着听不清的片段。

    沉茉累极了，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最终支撑不住，歪倒在他身侧，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指尖

    他的声音带着后怕，目光瞬间锁定了她下意识不敢沾地的右脚。

    他抬眼看向她，心头的疼又添了几分，“先留在这休养。你脚伤如此，我体力未复，此时寻路出谷与送死无异。此地尚算隐蔽。”

    裴璟的呼吸微不可察的一滞。

    夜渐深，山谷的风带着寒意。沉茉不敢睡，不停地添着柴火，保持火焰不灭。

    他艰难起身，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简陋的草棚里，身下干草柔软，身上兽皮厚重，将山谷晨寒隔绝在外。

    “嘶——”沉茉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裴璟眼神一凛，反应极快地扶住了她倾倒的身形。“慢点！”

    天快亮时，裴璟的体温终于降下去一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你的脚？”他眉头微蹙。

草药敷上去，用力按压，再用撕成的布条一圈圈紧紧包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