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事并非功就赏错就罚这么简单,要真是这样,抗金功臣岳飞又如何会命丧风波亭?一方面,皇帝要保持朝堂的平衡,绝不会眼看某一势力过快增长,另一方面,决不能容许功高盖主,有时候他甚至可以不在乎国家利益,只为了自己的皇位,这便是帝王之术。
帐中正一片寂静之时,郑允浩对众人道:“大家的心意我都了解,不过事关军饷,还是查清楚比较好。至于汝南城……前些天时机未到,所以我一直按兵不动,如今……今晚大家好吃好喝,养精蓄锐,明日一早我们就开始攻城!”
听他如此一说,众人纷纷被点燃了斗志,一时间士气高涨,也不提军饷的事了,又是喝酒又是舞剑,好不尽兴。
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汝南城中的军民还处在睡梦中,忽听得猛地一声炮响,整个汝南城震了一下,随后便听得喊杀声、石头轰隆声、羽箭突突声等千万种声音一齐发作,等所有人回过神来时,就看见东神的士兵犹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城中!
原来,郑允浩发现汝南城固若金汤,若是强攻,只会白白损失兵力,因此便借用军饷一案装作偃旗息鼓的模样,使得南祀守军十分懈怠,放松了警惕,随后便借机派了人挖地道,在一个月的努力之后终于进入了汝南城,在百姓中间暗中策动,里应外合,等到约定好攻城这一日,城中人冲破南祀守军为东神军队打开城门,使其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入了城中!南祀士兵面黄肌瘦,人困马乏,而东神士兵人强马壮,两者一旦在城中短兵相接,南祀军队只能节节败退,而东神军队自然是势如破竹,直捣黄龙。
面对东神军队的步步紧逼,李广善与南祀太子韩建熙带领一万残兵弃城而去,往南狼狈窜逃,在南城附近遭遇东神军队的埋伏,毫无准备,几乎全军覆没,只余李广善与韩建熙两人带领二十八骑逃至东神原本的国境线雪峰山附近。
这几人一路逃亡,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逃至原山一条小道中时,只见南祀的城池近在眼前,不足百里,几人大喜,只见一花白胡须的老将对一年轻将军道:
“殿下,前面就是南祀,我们回到南祀,就能重整旗鼓东山再起了!”
那年轻将军面上亦是喜悦,道:“不枉我们昼夜兼程,终于到了!”
几人说着,正要快马加鞭往南赶去,却听耳边轰隆一声巨响,一块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直接挡住了往南的去路。
几人正愕然间,便听得头顶上方传来一声音道:
“在下恭候多时了,李老将军与太子别来无恙否?”
抬头望去,只见一白衣男子站立于山上的一块岩石上,他斜眉入鬓,丹凤长眼,头戴金冠,负手而立,风吹衣袂飘然如仙,身后竖立着一面玄色大旗,上书一个红色的“郑”字,刺痛人的双眼。南祀众人的心顿时一沉——他们认得他,此人正是月前多次来叫阵的东神九皇子郑允浩!
“保护太子!”李广善一声令下,所有人连忙挡在了一年轻将军身前。
“九皇子,你用兵如神,老夫佩服你!技不如人,老夫愿意承担一切,与太子无尤,请你放太子南去!”李广善知道今日凶多吉少,因此下了马跪倒在地,朝着郑允浩双手抱拳,想给自己的外孙留一线生机。
“外祖父!”将军打扮的韩建熙忙翻身下马,一脸焦急地拉住李广善道,“外祖父,要走一起走,建熙绝不一人苟且偷生!”
“太子,你还年轻,朝中又有那么多人觊觎太子之位,你若出事,我怎么向陛下和皇后交代?!是老臣判断失误,以为东神无人,还带太子前来犯险,老臣今日不死在此,也会因为战败而死在南祀人的手里……”李广善面色颓唐,几欲落泪,“你太过优柔寡断,又太仁厚,静王、玄王都非泛泛之辈,尤其是玄王,他大奸似忠,你一定要提防与他!还有,一定要拉拢老臣的旧部和李家的盟友……”
韩建熙听了,感动得双眼含泪,用手抹了把沾了血迹与土灰的脸,一把将手中的长剑扔于地上,负气道:“外祖父,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我实在不是当皇帝的料,与其回去受人唾骂受人暗算,不如与外祖一起死在这里算了!也好落得个壮烈战死的好名声!”
“太子!”
“太子不可啊太子!”其余士兵也都纷纷跪倒在地,想要劝慰他。
站在高处的郑允浩笑意盈盈地看着底下这一幕,出声道:“太子与老将军祖孙情深,叫人感怀!”见底下众人望向自己,他又道,“不过我今日来,并不打算杀你们,以多欺少,并非我的作风。”
李广善与韩建熙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其打的是什么主意。
“相反,我还要放你们回去。”郑允浩唇角一勾,狭长的丹凤眼傲视大地,低沉地嗓音中说不出的霸气与邪肆,“告诉天策帝,叫他做好迎战准备,我对临安,肖想已久!”
说着,也不再管他们,径自转身离去了。
李广善满脸愕然,半晌,才回过神来,起身长叹一口气道:“太子,此人绝非池中物,你若能与他结盟,南祀帝位也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