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伴着香草惊呼,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此起彼伏。
“左二哥,贺四爷吩咐了不准任何打扰娇颐休息,我是征了他同意才来的,你这样哽闯,就不怕受罚吗。”
“二少爷?!二少爷,不行啊,老爷说小姐需要静养,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她临走前只同徐知秋提过初雪,然后贺衍就在初雪时分找上门了。她宁愿是巧合,只是……终究事与愿违。
盛娇颐只来得及看一眼,便被徐知秋挡住视线。刚才还在无助流泪的短发女孩,忽然起身、一只手向后微揽,将她护在身后。
盛娇颐长舒一口气,她不怒也不怨,只觉疲惫。情爱果真是穿肠毒,叫骄傲的卑微,害磊落的鬼祟。
他?
她们是朋友啊,她挽过她胳膊,听过她软绵绵玩笑“因为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啊”。娇颐信她,她却因为那样丑恶的心思,狠狠出卖了她。
她知道贺衍叫她来是为让娇颐高兴,可她不能原谅自己,于是下定决心来道歉,骂也好、打也罢,她都受着。可是一走进这栋房子,她就退缩了。大门口、房门口,都守着人,她一道道走进来,就像走进一间华丽的牢笼。
有什么被迷雾笼罩的东西,冲了出来,过去种种霎时多了另一重意义。
“好娇颐你和我一起吧,我才懒得去看他。”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弹开,门板撞到墙上又快速弹回,扇出的疾风呼得盛娇颐耳边碎发乱飞。
“穆泽霖,你又发什么神经!”
“这个人怪得很,只有脸好看。”
“娇颐,对不起,对不起…
徐知秋瘦削的身休抖得更厉害了,死命抓她胳膊,如同抓一根救命稻草,仰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她,“娇颐,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信我!信我!”
徐知秋面色更白,嘴唇全然没了血色,头摇得如同拨浪鼓,短发四散飞摇,如她神情一般破乱。
娇颐被困在这里不得自由。而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盛娇颐的心沉了下去,莫名有些眼酸,安静注视着她。
掀被下床,站在掩面哭泣的知秋面前,轻轻抱住她宽慰,“没关系,没关系呀……”
男人步步碧近,裹挟着如刀的压迫。
左恕早就看不
…我不是……我没想……”
“没关系,还有一个人,穆泽霖,你要不要和我们一组?”
“左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与记忆中一般英朗的声音再次响起,盛娇颐心口一软,莫名有些高兴,伸手握住了徐知秋向后的那只。短发女孩一僵,旋即收紧手指,握得密实。
开她目光,垂下眼睛,瘦骨嶙峋的两只手死死拧着自己衣摆,睫毛止不住哆嗦。记忆中那样飞扬的人,现在竟如寒风中的落叶一般,脆弱飘摇。
“轮得到你拦我!”
徐知秋牙齿咬住下唇,咬得嘴唇发了白,终于,惶然抬起头,强迫自己对上那双沉静的水波眼,哽咽出声。
是你先骗我 (2800 )
左恕凝眉,强压下火气,正打算问她怎么会在这,眼角瞥见两人佼握的手,滔天怒火顿时失了控制。唇角一压,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不是、不是,我、我,我只是、只是想再见到他……”她说不下去了,呜的一声掉下泪来,皮包骨的手捂住脸。泪水太汹涌,从她指缝漏出来。徐知秋只是不停重复,“娇颐,娇颐,对不起……呜呜,对不起……”
他足足碧她高出一头还多,胳膊上的衬衫被紧绷的肌內满满撑起,这哪里是人,分明是兽,只消一个巴掌就能去她半条命。徐知秋当然怕,但她更怕娇颐又一次因为自己的自私受苦。
她想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这样,统统说不出口,因为连她自己都不信,她想到了,她就是故意的。
“这是我大哥从杭州带回来的点心,知道你是杭州通行了吧。”
“这人怎么三天不来,作业还写不写了,真是的,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与这道风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黑衣男人,周身都是戾气,野兽般的眼底里蛰伏着疯狂。
原来……一点就着的火气,竟是骄傲的喜欢。
盛娇颐说不清自己的辛楚是因为猜到了是徐知秋出卖自己多一些,还是因为看见她这样憔悴多一些。抿了抿唇,平和的问,“知秋,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四叔……他威胁你了吗?”
她答得这样干脆,反倒叫徐知秋愈加不安,抓着她的手仿佛用尽全身力气,黑得毫无生气的眼珠子在她脸上拼命搜寻。嘴唇哆嗦两下,正要再说话,突然被门外的喧闹打断。
“呵,”男人冷笑,暴怒的眼中泛起不屑,“不就是你给的干爹消息,现在又来演什么姊妹情深。”说完,视线越过女孩肩膀,盯住她身后的那一个,“看看,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
盛娇颐揪起衣袖替她擦眼泪,笑了笑,细声道,“嗯,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