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线08程昭的信

    电话铃声在空荡的房间内突兀作响，屏幕上，显示着陌生的手机号码。

    “你好？”

    话筒对面，传来带着点怯懦与不安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恍神，随即意识到这是那天我帮助的那位omega，那位和程昭信息素匹配度高达95％以上的omega。

    他简单做了下自我介绍，又有些着急地说着感谢的话。

    但这并不是他此次来电的主要目的。

    “我联系过……额，你的弟弟了。”他犹豫了一会，才说出“弟弟”一词，似乎并不确定这个称呼是否正确。

    我看着通话进行中的手机界面，不明白他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对面停顿了一会，才缓缓地，将真正的意图摆上台面：

    “……他好像生病了。”

    “但是他不愿意去医院。”

    ·

    当我紧张地敲响那扇熟悉的门，看见与平常别无二致的程昭出来时，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安然无恙的程昭，何来“生病”一说？

    也是那时，我才意识到那通短短几十秒的电话，到底有多少破绽。而那个支支吾吾说着话的omega，并非生性软弱，只是单纯不擅长说谎罢了。

    我感到眼下的境况既荒诞又可笑，自己被他们两个人联合起来骗得团团转，可是刚才内心的焦虑与担忧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这种心思被别人全部看穿的感觉，又让我有些恼羞成怒，想要立刻转身逃离。

    是程昭的话让我止住脚步：“我也骗了你一次。”

    “对不起，沈臻，”他说着，听不出一点抱歉的意思，分明语气带笑，“所以我们扯平了。”

    “你现在想走就走吧，我不会拦你。”

    “但是，我们的事……你看了这个再做决定吧。”

    ·

    程昭给我的，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零碎的片段记录。没有逻辑，没有关联，是由他的主人随心所欲写的，他的真心话。

    同他高三上学期的那段时间一样。

    我握着那熟悉的包装，一时间竟不敢打开它。但是一沓沓的纸片，就像有生命般地，想要涌出来，展现在我眼前。

    ……

    【你说等我大一结束再确定关系，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在等我喜欢上别人，对吗？

    可是，沈臻，怎么办，从我十七岁那年遇见你开始，我就只能喜欢你了。

    分化之后，我不是没有闻到过其他omega的信息素，可是，每一次闻到，我心里想的都是你。

    我看过那些赤裸又肮脏的视频，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你不一样，你多么漂亮、多么洁白，我害怕弄脏你。可是我控制不住去想，想你在我床上毫无防备睡着时露出的洁白的腰，想你穿着短裤时大腿后侧被椅边压出的红痕。我自认为喜欢你，可是那些所有淫秽的、不堪的想法，全都与你有关。】

    ……

    【以前我半开玩笑地和你说过，和你在一起真难。是啊，从表白到确定关系，我们花了整整一年。而你又像只容易受惊的猫，总被一点小事吓到，就想即刻将自己整个掩藏起来。

    你可能觉得，是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做好心理准备。

    但是你没有察觉到，其实你也在等我。等我成长。

    沈臻，和你在一起真难，但是我想继续难下去。】

    ……

    【我最擅长装傻了，可是我不笨。

    我不是没有想过我们之间存在血缘关系，不过我那时候我只以为你可能是我的某个远方亲戚。

    我能接受你隐瞒你是我哥哥的事实，反正，我也不在乎。上一代人留下的事，为什么要我们来承担？

    我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你说你只是把我当作弟弟对待。

    ……因为，这并不是事实。

    我从你身上感受到的，绝对不是仅限于亲情的爱。

    也许你也不明白……

    不过，你也为我心动过，对吧，沈臻？】

    ……

    【看到这些话的时候，你已经被我骗到了。

    所以我们扯平了，互不相欠，重新开始。

    你一定会被我骗到的，就像我被你骗到那样。

    所以你也像我爱你那样爱我，对吗？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沈臻，我想听你亲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