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luan

    直接开口问他总比拐弯抹角四处撞壁要耗得多。

晚最后一步她便能捱过去了，往后……往后大抵也好过了。

    步调止于一面雕龙绘凤的百花折枝喜春图隔扇前，内里粗重的咳喘抑制不住的涌入沉絮耳畔，她眼睫颤了颤，不由低声问道：“李岷，再改如何。”

    沉絮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却还是跟着李岷的步调朝前走，直至他将垂落在地的明黄幔帐勾起又不紧不慢的以银勾悬上才将视线投到了床榻上。

    大半日的礼仪下来，回到宫中时日头已然西垂，透过宫撵的间隙沉絮瞧见了落日将他们一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沉絮下意识朝后仰了仰，禁锢也在那时消失了个彻底，她呛了一口水后被李岷捞了起来，一壁抚着胸口顺气一壁气鼓鼓的盯着他。

    只不过，他唇线绷得很紧，瞧着便不是一个欢喜的模样。

    “李岷。”

    沉絮有意避开，李岷却径直朝她这头来，抬手将小臂递至她身侧，淡声道：“走罢。”

    她的视线伴着李岷的动作移动，先前不曾发觉，这会儿倒是瞧见了他倾身从床榻边沿搁置的矮凳上将冒着些微热气的药碗端起，又见他明晃晃的拿出一包药来，尽数洒落在了黑漆的汤药中，不过瞬息便彻底融入不见痕迹。

    如今晨一般，沉絮抬手搭在了他玄色袖缘处，与他一步步往正殿行去。

    虽说今日事宜都由李岷代做了，可夜里的洞房花烛却是不能，是以沉絮被一应侍女引至一处温泉池中沐浴更衣。

    分明一炷香前还不是这般，在汤池中，他曾情绪外露过。

    但是，他估计是不会应她的话了。

    “唔嗯…疼……”

    沉絮稍怔，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叫他放开他，这回李岷倒是好说话，还特意将她乱了的衣裙理了理。

    不似昨夜那般毫无顾忌，这次的吻，添了好些柔意。

    昨日的不适还未退却，现下又叫他这么一揉弄，胸乳之上的痛感抑制不住的朝她袭来。

    “李岷……不要……我…疼……”

    先前心中所想的那人正阖着眼眸，面上满是痛苦的神情，唇角甚至还挂了一丝未曾擦干的血迹。

    进到内里，龙涎香的气味涌入鼻腔，其中还混杂着浓重的药味以及血腥味，十分难闻。

    冷寒的气息将她整个包裹住，后颈被大掌捏着强迫她侧过身来，继而，齿关被舌尖强硬的抵开，勾住她的。

    “罢了。”他轻声道。

    直觉不是什么好话，沉絮下意识的踮脚去捂李岷的唇，这也给了他有机可乘，不顾周遭人的眼睛，他一把掐住了她的腰身，收拢，继而倾身伏在她耳畔轻缓道：“自然是洞房花烛了，沉夫人不曾教过么？”

    末了，又补了句，“我与你一起。”

    母亲哭还来不及，自然是不曾教过的，至于现下该当如何，她真的不知道。

    半晌不见他出声，沉絮投去疑问的目光，这么一侧身，视线直晃晃撞入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她强硬的往下偏移，视线又落至他上扬的唇角处，不由心下一慌。

    “……李岷。”她下意识的唤他。

    也不知是放过她还是放过他自己，语速变得和缓，“无事，进去。”

    沉絮默了默，随手清理了一番，毕竟她可不认为那性命都难以保全的人能够在今夜爬起来与她洞房花烛。

    她抿了抿唇，抬步往那处灯火通明的地方行去，本以为等在台阶处的会是宦官，可落入眼中的却是换了一身衣衫的李岷。

    在沉絮觉得胸腔之中的气息全数紊乱的时候李岷松开了她，缓了缓，她抬眼望着他，这才发觉他素来浅淡的唇色在方才那一阵吻中变作了殷红，叫人想摘取。

    下意识的，沉絮抬眼朝四处望去，可，目光所及之处除却一重接一重的繁复纱幔再无其他。

    是她此刻最不想瞧见的人。

    声色平直，辨不出情绪。

    话音未落，手腕被人捉住，一股挣脱不开的力道带着她往冒着蒸腾热气的汤泉里扑去，同时最后一层里衣也被人挑了开来。

    如她所想，李岷轻嗤一声，箍在她侧腰的手也随之松开，径直出了汤泉，徒留沉絮一人在里头对着一池被搅乱了的池水发怔。

    从前她竟不知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直戳人心窝子。

    却不想，李岷不为所动，最后还是沉絮率先败下阵来，垂眸想了想，直接道：“要怎样你才会欢喜？”

    待到她自顾自将外衣解下才发觉，这处根本无人随侍，既如此……

    沉絮裹着一身将将蔽体的薄裳往正殿行去时瞧见了满宫的红绸，便是那细小的檐角处也挂上了。

    她知道他在。

    沉絮身子一僵，唇瓣微张想要解释什么，最后还是未能说出口。

    她从来不喜洗沐之时有旁人伺候，只好一壁在心中思量着该如何将人谴退一壁垂着眸子往前走。